“那你們談了兩個時辰,其他談的什麼呢?”筱雨百思不得其解:“這樣勸說盛爺和皇帝結盟的事情,隻能點到即止,不能說多了。說多了,他會懷疑。所以你要是說這些,前前後後加起來肯定超不過一刻鐘的時間。往多了算好了,之前你說的那些,頂多能說個四分之一時辰。剩下的時間你們都聊什麼了?”
“聊童年。”
“聊童年?”
筱雨不可置信地盯著楚:“你們聊小時候的事情?”
楚點點頭,又搖搖頭:“倒也不儘然。”
他道:“盛爺對我能得到聖上的信賴有些好奇,大概也有一種要我證明的意思。我便講述我和聖上少年相識後發生的一些事情。豈料這勾起了盛爺的回憶,他也開始絮絮叨叨起了他的童年。我特地在這當中加了些虛虛實實的對話進去。”
“比如呢?”
“比如說,我告訴盛爺,皇上從小就可憐窮苦的百姓,曾經發誓說要讓所有人都過上平安富足的日子。”楚輕笑一聲道:“順便還提了提被皇上一手提拔起來的曾家。我同盛爺打個比方。這就好比是汪洋大海上船長和水手的關係。船長指揮水手,確保這艘船能夠安穩到達下一個地點。而水手妄圖取船長而代之,仗著自己也擁有了一群依靠自己的小水手,便意圖殺害船長。他絲毫不在意這艘船會不會因為失去了船長的指揮而崩壞。”
“盛爺什麼反應?”筱雨迫切地問道。
楚搖了搖頭:“他仍舊沒發表看法。”
“那你就該問他,那意圖殺害船長的水手是否該殺。”筱雨道。
楚頓時笑了出來:“你怎麼知道我問了他這個問題?”
筱雨訝異地張大嘴:“你、你還真問了這個問題?”
楚點點頭,微微一笑說道:“我是先講了這麼一個比喻,然後問盛爺是否覺得那水手十分可惡。盛爺答我是很可惡之後,我才告訴他,這水手就如曾家,而皇上就是那個船長。”
筱雨由衷地對他豎起了大拇指。
“盛爺一步步朝著你引導的方向進去了。”筱雨沉吟片刻:“他既說水手可惡,那也就變相承認曾家多行不義……他會不會從你的話中體會到些什麼?”
楚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但不管如何,我們都有了一個十分大的進步。盛爺已經開始動搖了。”
筱雨細細算了算:“按照那份地形圖上所標注的距離,從羅桂島要走到武都,差不多便要大半個月的時間。盛爺能繼續留在羅桂島的日子不多。要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做出決定,是否有些緊了?”
楚搖搖頭:“他心裡應該已經有了選擇的傾向,隻是還缺少一個能夠引導他說出那些話來的時機。”
筱雨凝神想了想,沉聲道:“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楚看向她。
“那柄弩槍。”筱雨低聲道:“蓮花給你的那柄弩槍,我們或許可以拿來引他上鉤。”
楚微微皺了眉:“就這樣將弩槍暴露在他麵前,合適嗎?”
“我不認為有什麼不合適的。”筱雨道:“你看,我們拿到那柄弩槍之後,遲遲也不敢動手研究它,那製作太過精良,而且還擔心其中有些什麼機關機括的,要是被我們碰到,走火也是有可能的。與其讓它繼續留在我們手裡糟蹋了,倒不如拿給盛爺。”
筱雨緩緩道:“你可以瞅準機會,將弩槍給盛爺,告訴他這是蓮花臨終時留給你做念想的遺物。你因為是將死之人所贈,所以便也收下了,據蓮花說這是自保的武器。盛爺有遇到過人為製造的生命危險,回了家族中去說不定仍舊有危險傍身,能多一樣武器也是好的。然後你把這東西留給他防身。這樣,一來你表達了你的善意,二來,盛爺見到這種隻有他們海國製作的武器,心裡肯定有一番微妙的變化。到時候你再說上兩句發自肺腑的真切直言……盛爺想必會同你坦誠心扉。”
筱雨說話的聲音漸漸低了下來,楚看向她,淺淺歎了口氣。
“你心裡難受,這種事情便交給我來做就好。”楚道:“你本就不該摻和進來。”
筱雨搖搖頭:“大晉也是我的家所在,曾家要發難,首當其衝的就是京城,到時候我爹娘弟妹都會有災厄。更何況我大哥也在征南軍中,保家衛國這樣的事,又不是要我拋頭顱灑熱血,不過做戲而已,我沒問題。”
楚歎道:“你少說了一人。”
筱雨疑惑地看向楚,良久方才反應過來,傾身環住了他的腰抱住,道:“嗯,還有你。那是你的責任,所以我義不容辭。”
楚輕摟住她的背,側臉刮蹭了蹭筱雨的頭,道:“若能和盛爺確切達成同盟,尋找解你身上毒的解藥也會方便容易很多。待你毒解了,我們就回大晉,回京城。”
筱雨微微一愣,楚摸了摸她的耳朵輕喃道:“我知道,你想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