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雖然楚和筱雨都心急如焚,可到底是遠水救不了近火。Du00.coM
全速趕往京城的路上,因速度的驟然加快而導致船上許多人吃不消。
可儘管如此,船速還是沒有慢下來。
船長讓船員水手們火力全開,朝著京城全速前進。
而不斷打聽到的消息,讓楚也不由地開始愁眉緊鎖了起來。
筱雨覆住他的手低聲說道:“皇上有沒有應對之策還是未知之數,我們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儘快趕到京城。”
楚長歎一聲:“也是,我又能幫皇上什麼忙?這樣的天災,皇上再是英明神武,也定然有些焦頭爛額。”
筱雨輕輕靠在了他肩上。
“皇上既然有鴻鵠之誌,應對起這些突如其來的問題來,他肯定還是有自己的想法的。”筱雨輕聲道:“我們要往好的方向想。這對皇上來說,定然是個十分艱難的考驗。可反過來說,這不也是讓皇上贏得天下百姓民心的最佳機會嗎?今年年底,曾家的陰謀就要收網了,在此之前若是皇上得了百姓們的支持,在民間威信無人可比,曾家自然就會露怯。”
楚眉眼一皺:“說下去。”
筱雨接著道:“你不妨想一想。皇上今年不過二十出頭,在對國中國用兵之前,幾乎沒有什麼大的建樹。他那時候的心思都放在親政之後,收攬皇權上麵。扶持曾家,打擊其他世家大族,這是皇上那幾年放在最重要位置上的計劃。如今世家的權勢已經逐漸衰退,曾家崛起卻成為了皇上的一塊心病。坦白來說,皇上這些年忙活的,都是次要的。他是正統皇室血脈即位,天經地義的當朝天子,沒有人能質疑。隻要他不是昏庸殘暴,那麼若是有誰要覆滅皇上的江山,後世史書工筆必然會刻下‘亂臣賊子’四個字。可若是他心係百姓,受萬民愛戴,那即便有亂臣賊子起兵謀反,百姓就頭一個不會答應。”
楚微微坐直了身體:“你的意思是……趁著這次機會,讓皇上樹立民心?”
筱雨點頭。
“前些年皇上的目光都著眼於朝堂,如今當然該立足於百姓了。俗語說的好,得民心者得天下。”
筱雨說到這兒卻是頓了頓:“你出身世家,可能沒有普通百姓最直觀的感受。老百姓們其實隻要能吃飽穿暖,根本不會去在意,到底誰坐在皇位上。能讓他們安安心心地待在家裡,不用擔心官府會橫征暴斂,也不用擔心會受戰火的摧殘,更能一日三餐,管夠溫飽,老百姓就很知足。這就同尋工做事的人一樣,誰能給他們好的生活,開出高的酬金,也不會動輒對他們非打即罵,他們就願意跟著誰做工。”
楚緩緩點頭道:“你的意思我聽明白了……皇上前些年的確有些太注意皇權了。大刀闊斧的改革變法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他要想動朝中好幾代的頑固勢力,自己就必須要有強大的勢力。他花費幾年心思在集中皇權上,也並非是毫無成果。這次災難來得太突然,在處置上稍有不慎,皇上好不容易收歸回來的兵權可能就會再次流失出去。我想,皇上顧忌的也是這個。”
筱雨凝眉:“為什麼皇權會給出去?”
“就如你剛才分析的。”楚說道:“皇上要做的是千古明君,自然不會讓自己喪失民心,所以他一定會命各州府廣開糧倉以賑災。”
“……我沒覺得有什麼不對啊。”筱雨疑惑:“既要賑災,那就是要給難民們活路。廣開糧倉賑災難道不是應當的嗎?”
“可是那些糧倉分散在各州府道台,短時間內要湊齊能夠讓難民們吃飽的糧食,這可不是一筆小數目,涉及到的需要調糧的糧倉定然不在少數。”
楚看向筱雨問她:“你知不知道那些糧倉是什麼?”
筱雨搖頭。
楚道:“州府道台遠離京師的,欺上瞞下謊報存糧數的不在少數。即便賑災的手諭下達,他們也發了賑災糧出去,可一層一層發下去,經過每一層官員的手都給搜刮一部分,最終落到百姓們手裡的,能有原來的十分之一,都算是不錯了。”
“這隻是你的臆測,而且皇上若是要各州府調糧,首先就要知道各個州府的存糧數吧?他讓州府撥的賑災糧,肯定是不會超過各州府往上報的存糧數。”筱雨道。
楚點頭:“沒錯,這的確是我的臆測,皇上要州府撥的糧款,州府也肯定撥的出來。可有的州府撥,有的州府不撥,這便已是一個矛盾。再者賑災手諭的下達勢必是要讓欽差大臣去辦的,一時間發出那麼多欽差大臣,賑災手諭人手一條,這當中若是有人暗中使壞……”
筱雨沉沉地歎了一聲。
“朝堂上的事情我不懂,不過皇上這些年經營,總不能沒有自己的勢力。派欽差大臣,他肯定也指著自己信任的人派……”
筱雨說到這兒忽然頓住。
她驚愕地望向楚。
楚點點頭,無奈苦笑:“這下你明白了?”
筱雨緩緩地點頭,驀然長歎一聲:“怎麼老天都要幫著曾家?”
楚閉眼搖頭:“這恐怕是皇上登基到現在,麵臨的最大的危機。”
欽差大臣的人選,鹹寧帝如果派出自己栽培的,自己信任的人,那這些“自己人”就會很快進入曾家的視野,曾家會知道這些暗樁暗棋的存在。
而鹹寧帝如果擔心自己人的曝光而選擇派出自己並不完全信任的人,那便極有可能吃啞巴虧,被人暗中使壞。
無論哪一種情況,曾家都占定了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