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夫君怎麼還沒回來?”廉氏眉頭微微擰了擰:“他進宮去那麼久都沒個信兒……”
筱雨道:“外祖母不用擔心,大舅舅給我帶了話的,他忙完了就會趕回來。許是皇上還有很多話要問他。”
廉氏仍舊愁眉不展:“他這算不算是瀆職啊?本該他帶兵打仗的,他把整支軍隊丟給他人……”
筱雨緩緩搖頭,也有些迷茫:“我也不知道……”
皇宮中。
也已深了,勤政殿裡燈火通明。
鹹寧帝和楚站在大晉輿圖前,兩人神情都極為肅穆。
“南灣拿下是早晚的事。”鹹寧帝後退一步,手撐在桌案上,手指輕輕點了點:“不過這最後算軍功,可能最大的功臣頭銜就要易主了。”
楚頷首道:“一切聽憑皇上的安排。”
“收到消息的時候朕還真是嚇了一跳,你竟然會丟下征南軍。”
鹹寧帝斜睨著楚。
楚轉身下跪,鹹寧帝叫了他起身,道:“坐下吧。”
君臣二人隔著龍案坐了下來,鹹寧帝一邊斟茶一邊道:“你說的那個盛爺,人真的可靠?”
楚點頭道:“若沒有把握,臣不敢將此事私下先定了下來,再返回京城稟奏聖上。”
鹹寧帝輕應了一聲,眉間微微蹙起:“合作雙贏倒不是什麼難事,怕就怕這人信不過,我們忙活一場,卻是為他人做嫁衣裳。”鹹寧帝看向楚:“畢竟海國同大晉隔著汪洋大海,他們要是反悔,我們也無計可施。”
楚道:“依臣愚見,他們沒有反悔的理由。若盛東升坐上海國大國主之位,與大晉開放貿易,有生意往來,兩地繁榮指日可待,對他們有利。而若他們翻臉不認人,要承擔大晉的怒火,和全海岸線封鎖海國人往來的風險,並不劃算。”
“你分析的也對。”鹹寧帝身體微微前傾:“可你彆忘了,他們善造兵器,有恃無恐。”
楚笑道:“但海國不過由眾多島嶼所組成,陸地無法連接到一起。臣呈給皇上看的海國島圖很清楚,海國各地加起來,麵積也抵不上大晉一半,更何況海國勢力分散,各島不一,要聯結起來十分困難。我們占有絕大的優勢,又何必不冒險一試?”
鹹寧帝微微沉吟:“就怕曾家……”
“曾家無武器,便如無齒之虎。”楚直言道:“皇上無需忌憚。”
“曾家可還有個仇軍師啊……”
鹹寧帝意味深長地看了楚一眼,漫不經心地道:“你娶的那妻,叫秦筱雨的,曾經是仇軍師看中的女人。”
楚麵色不便,十分沉穩地回道:“內人同臣下說過此事。”
“哦?”鹹寧帝笑道:“她怎麼同你說的?”
楚微頓片刻,果斷從位上站起下跪,道:“臣下同內人成親之前便知皇上有意讓內人嫁予仇軍師為妻,卻仍舊娶了內人過門,臣知罪。”
鹹寧帝沒出聲,似乎也沒有讓楚起身的意思。
他靜靜地盯著楚看了半晌,方才端了茶啜飲了一口道:“那女人朕也見過,沒覺得有什麼特彆的。仇軍師瞧上她本就讓朕相當意外,沒想到你竟然也對她上了心她到底有什麼特彆之處,讓你甘願冒著抗旨的危險同朕作對?”
楚沉聲回道:“內人不過一屆弱女子,仇軍師心機深沉,城府極深,內人不是她的對手。內人救臣下一命,臣下發過誓言,以此生為報,定讓她遠離紛爭算計。臣下內人並無過錯,皇上若是怪罪,臣下願一力承擔罪責。”
鹹寧帝哼了一聲:“並無過錯,還能一晚時間便消失地無影無蹤?要說她有什麼可取之處,膽子奇大倒像是一項。”
“臣……”
“夠了,那些兒女情長,風花雪月的,你就不必再說了。”
鹹寧帝抬手止住楚的話,道:“你既已娶妻,朕總不能逼著你休妻。”
“臣,謝陛下!”
楚暗暗舒了口氣,鹹寧帝道:“這事朕不追究,但你擅離職守之事,朕卻不得不提。”
鹹寧帝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楚:“征南軍臨陣換將,你嚴重失職。朕命你將功補過。楚。”
“臣在。”
“同海國聯絡一事,由你一手操辦。切記,此事需暗中進行,不得暴露。”
“臣明白!”
楚叩頭領旨,鹹寧帝方才叫了起。
“明個兒你就回楚國公府去,寫一封罪己詔。朕會做出責罰你的旨意,以迷惑旁人,好方便你暗中行事。可明白?”
楚點頭道:“臣明白。”
鹹寧帝揮揮手,丟給楚一塊腰牌:“從德政殿那邊兒過去,這是出宮的捷徑,拿著這塊腰牌沒人敢查你。”
楚謝了恩,踏著月色出了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