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擔心的倒不是顏氏。Du00.coM
知道老太太這秘密的,除了老太太自己,便隻有顏氏和她了。筱雨自認為現在顏氏和她是拴在同一根繩上的螞蚱,顏氏若是處在她的立場,想必也會和她做同樣的事情。
既然她一開始就做了壞人,那這後邊的壞事,也由她來做,倒也算是善始善終。
筱雨給老太太吃的並不是什麼毒藥,那隻是讓老太太在一定時間內會身體癱軟、口不能言的輔助之藥。等楚晉之順利完成祭告家廟的儀式,再承接聖旨領了楚國公的爵位,老太太自然會恢複如初。
當然,現在老太太肯定是對她恨之入骨的。
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到那個時候,對楚晉之和顏氏來說最艱難的日子便算過去了。
筱雨現在擔心的,隻是不知道這其中真相的楚晉之會因為老太太如今的樣子而怪罪顏氏。
老公爺昨晚死,楚晉之便開始扛起了楚國公府的大旗,大手包攬了老公爺的喪事。他在前麵忙,後麵自然要有個堅實後盾。顏氏無疑就是那個替他打點背後諸事的人,包括老太太,楚晉之都毫無懷疑地交給了顏氏。
但老太太就這般啞了、癱了,不過一夜之間的功夫。
不知道楚晉之會不會因為老太太現在的狀況而遷怒到顏氏的身上——畢竟他才死了個父親,母親又出了問題,楚晉之精神力再強大,也極容易崩潰。
筱雨默想了一路,回到西院迷迷糊糊地歇了一陣便起了身。
“什麼時辰了?”筱雨揚聲問道。
秋蘭匆匆進來稟道:“回五奶奶,午時了。”
“該用午膳了。”
筱雨忙坐起身,穿衣,淨麵,漱口,匆匆往顏氏那邊兒趕。
顏氏也已經起了,丫鬟正傳菜。
得知筱雨來,顏氏立刻讓她近前來,道:“既然都到了,我們婆媳倆就一塊兒用。”說著便吩咐丫鬟多擺一副碗筷。
筱雨陪著顏氏用了頓午膳,屏退房裡的丫鬟,輕聲將她在老太太那兒做的事情都說了出來。
“老太太並不會有什麼大礙,那藥對老太太的身體也不會有任何損傷。”筱雨道:“兒媳就怕,父親得到消息,反倒怪責母親沒有將老太太給照顧好。”
顏氏輕輕一歎:“你這般做,倒也是無路可走之下的無奈選擇。母親不會怪你。至於彧兒父親……你也放心。我們夫妻這些年,還從沒有紅過臉。他脾氣溫和,更加不是個不明是非之人。老太太這樣,他定然隻會認為,這是因為老公爺的死而讓老太太傷心欲絕,不會遷怒到我身上。”
筱雨有些猶豫:“母親就這般篤定?”
“傻孩子,我與他夫妻二十幾載,要是連這點兒篤定都沒有,又怎麼能稱是夫妻?”顏氏輕輕拍了拍筱雨的手:“是母親對你不住,這些事,本該是母親做的,反倒是你擔了這所有的事情。母親彆的做不了,關於你父親這點,還是有自信的。你就不用擔心了。”
顏氏抿抿唇:“走到這一步,之前的一切都已經不重要。我們現在要做的,是將國公爺爵位這事兒,給砸實在了。”
筱雨重重地點頭。
喪帖發了出去,倒也沒像楚晉之想的那樣,沒幾個人登門吊唁。
那些個世家大族的偏支旁支零零散散來了好些,還有些尋常與楚國公府沒什麼交集的,也來了。
他們前來都是送了吊唁的禮,留下個名姓,也不多待。
筱雨瞧得出來,這些人恐怕是借著這個機會,想要和楚國公府套上關係。
這畢竟,新任的楚國公瞧上去和老公爺不一樣。
筱雨卻也不得不想,他們是不是也是想借此機會和楚彧攀上關係。
隻可惜,楚彧不在。
大老爺和二老爺似乎還對繼承爵位抱有希望,他們在老公爺喪禮期間,已經去楚氏一族的幾位長者那兒拜訪過好幾次了。
楚晉之全當不知,隻認真細心地為老公爺守靈,披麻戴孝給他送終。
同時,正如顏氏所說,楚晉之得知老太太情況不大好之後,也並沒有對顏氏有任何不滿,他反倒還反過來安慰一副難過模樣的顏氏,“母親老了,父親這一走,她遭受打擊,氣壞了身子也是情有可原的。不用自責,我們今後好好侍奉母親就行了。”
老太太口不能言,手也不能寫,楚晉之儘了一個做兒子的孝道,給她請大夫,安排好她的飲食起居。
而至於老太太盯著筱雨看的憤恨眼神,楚晉之都自動地理解為,老太太是掙紮著起身去看老公爺最後一眼。
所以楚晉之總是苦勸:“母親,父親已經走了,您就彆惦念著了。您還是要顧惜自己的身體……”
每每老太太生氣於楚晉之誤解她的意思,她就眼睛瞪得更厲害。眼球受壓迫,流出淚水來便也是順理成章之事。
這更坐實了,楚國公府老太太對老公爺情深不渝的傳言。
一時之間,京中市井百姓又開始有了談資,將老太太對老公爺這“矢誌不渝”的感情傳為佳話,倒是讓楚國公府一時間風頭無倆。
就在這個時候,皇上的聖旨下來了。
言官用詞總是咬文嚼字,佶屈聱牙的,筱雨也懶得聽,隻去弄明白大概的意思。
這聖旨裡有兩層意思。一是對老公爺的死感到悲痛惋惜,但也對楚晉之這個即將新任的楚國公寄予希望,皇帝大手筆,封了老太太和顏氏誥命夫人。至於幾品,筱雨沒留意,她也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