筱雨便動身去主院那兒去看老太太。
因老太爺就是死在主院正屋的裡間床榻上,老太太也沒提過要回那邊去睡,仍舊是住在東廂房裡。
如今她口不能言,身體也癱軟著不能動,瞧著確實有幾分可憐。
筱雨雖然時不時地軟心腸,但也沒將解藥給她吃。
到了東廂房,伺候老太太的丫鬟給筱雨告了罪,紛紛退了出去。
筱雨身邊跟著秋蘭和冬青,鈴鐺那邊兒,筱雨已經讓趙媽媽將事情經過告訴她了。也讓鈴鐺去見了麗兒。
鈴鐺知道這件事茲事體大,以往她最喜歡八卦的,現在也不去八卦了,就怕自己一個不小心,說些什麼出來,讓人瞧出端倪。
老太太正靠坐在床炕上,眼珠子一抬,見是筱雨,麵上便露出憤恨的表情來。
筱雨坐到了老太太身邊,端了粥食喂老太太。
老太太也不犟了。起初老公爺死的時候她不吃也不喝,如今被筱雨設計害得她動也不能動,也不能向人控訴筱雨的迫害,卻仿佛一下子就想通了,該吃吃,該喝喝,絕對不跟自己的身體賭氣。
筱雨瞧著她那模樣,似乎想等到她得了解藥之後便要反過來跟她算總賬。
這倒是個讓筱雨頭疼的問題,她也還沒想好要怎麼應付這固執的老太太。所以這件事她也沒同顏氏說過。
筱雨雖然很是不滿老太太這些年對老公爺迫害楚晉之父子之事明明知道而不作為,但好歹她也是楚彧的祖母,筱雨隔日前來伺候她時候趕上丫鬟喂飯喂水,她接過手後還是會細心仔細地做。
一邊喂老太太喝粥,筱雨一邊說道:“祖母這些日子拘在屋裡,怕是不知道外邊的事。孫媳今兒來,就同老太太說說,免得您每日無聊。”
筱雨笑了笑,道:“三日後父親就要去家廟祭告祖先,皇上之前下過旨的,老太太應該也曉得。有皇上的旨意,楚氏一族的長輩自然也不會反對父親接掌楚國公府。等父親祭告家廟回來,楚國公府就算是正式易主了。”
老太太麵無表情,想必她心裡也知道,對此事,她已無能為力。
“之前伺候老公爺的那些丫鬟,老太太也知道,她們年紀不算大,但也不算小了,要是繼續留她們在府裡,先不說咱們府裡不缺這些人伺候,單就是她們曾經的遭遇,我想,老太太應該也是同情的。老公爺糟蹋了她們這些年,總也該還她們一個自由身,給她們一個光明的未來才行。所以孫媳做了主,還了她們的良籍,放她們出府婚配。這也是給咱們府裡積德。老太太總不會反對的,對吧?”
筱雨對老太太一笑,老太太嘴角扯了扯,麵上顯得有些輕蔑。
“孫媳知道,老太太這是覺得我在做表麵文章,不過也無所謂,再是表麵文章,好歹也算是做了件好事。”筱雨舀了一勺粥,在碗沿上刮了刮勺底,遞到老太太嘴邊:“總比老公爺死了,老太太六神無主的那副悲痛模樣要好得多吧?孫媳卻是不信,老太太對老公爺真有多麼深厚的感情。”
老太太也不動怒,平心靜氣地張嘴。筱雨將粥喂進她嘴裡。
“不過分家的事,恐怕要先往後推推了。曾家反了,在這時候攆大房二房的人出去,怕是也說不過去。這段日子二伯母可是夾著尾巴做人,躲在屋裡都不敢出門,就怕母親和孫媳找上門去。大伯母倒是風光了些,不過那也隻是相對的。”
邱氏當然也高興不起來。邢氏是因為曾家造反的事抬不起頭,畢竟她以往就指著被曾將軍納進門去當妾的堂妹威風。但邢氏倒黴,對邱氏而言也不過就是在言語上壓倒對方罷了。畢竟,她家堂妹也和那豪富的包家斷了關係。
聽說包家還不善罷甘休,要將邱家告上去。說是邱家借此婚約,謀騙搜刮包家家產。
這事兒包家要真是做了,那可就真是鬨大了。
邱氏這段時間也被頻頻上門的邱家人求上門來,她是有苦說不出。
邱家的人讓她去求筱雨,她哪裡肯!
邱家人從小邱氏那兒得知了筱雨乃是包家二姑娘的身份,又見楚國公府老公爺死後,包家人上門吊唁,這自然看的是秦筱雨的麵子,可見包家人極為重視筱雨這個二姑娘。所以邱家人就動了心思,想著邱氏到底是筱雨的大伯母,讓邱氏來勸筱雨幫忙說項,讓包家和邱家化乾戈為玉帛,筱雨是小輩,定然是不會拒絕。
在這個當口,邱氏成了整個邱家相求的對象。
邱氏當然不可能在這時候告訴邱家的人,她跟筱雨是早就紅了眼睛、勢不兩立的。邱家現在正是火急火燎的時候,她這話要是說了,必然會成為邱家的眾矢之的。
要不要來求筱雨,現如今成為擺在邱氏麵前的一個大難題。
筱雨擱下碗,看向老太太道:“老太太放心,曾家這次造反,您的親孫子,孫媳的夫君會平定叛亂,載譽歸來的。到時候,整個楚國公府都會以他為榮。您當然也是。”
筱雨拍拍她的手:“老太太可要掂量好了,到時候什麼話該說,什麼話不該說。”
筱雨意味深長地笑了笑,起身離開了東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