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鉤子的打算聽起來倒是十分有道理,但真正要實行起來,卻並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大晉是否願意送女子入北漢,又是否願意迎娶西嶺之女,都還是未知之數。
“曹爺想通過聯姻,鞏固北漢的地位?”康康輕聲說道:“是想繼續保有北漢威懾的地位?”
曹鉤子輕歎一聲:“明人麵前不說暗話,我北漢經曆兩次內亂,如今也是元氣大傷。”
曹鉤子認真道:“以西嶺和大晉如今的處境,自然不會北上攻克北漢草原。但北漢卻不得不為將來謀劃。誠如楚康你所說,北漢乃是遊牧民族,百姓居無定所,想將他們統一起來很難,若是等大晉和西嶺強盛起來,北漢隻能坐以待斃。”
康康頓時微微彎唇道:“既然如此,曹爺又如何能信任與我?北漢若真的會落入那樣的境地,何嘗不是我樂見其成的?”
曹鉤子一笑:“目前階段,西嶺應該不想和北漢為敵吧?”
“不為敵,就一定要為友嗎?”康康莞爾:“實事求是地說,曹爺你許的條件,還不足以能讓我為此動心。利益往來,自然要利益相當才行。幾個牧場,一些牛馬,就想要保有北漢長存,曹爺的野心未免大了些。”
曹鉤子哈哈一笑,目露迥然之色:“西嶺皇果然不能小看呐!”
曹鉤子擲地有聲地說道:“我可向西嶺皇保證,締結盟約之後,北漢會隻向西嶺提供純種血龍戰馬,北漢在一日,便會為西嶺訓練血龍戰馬一日。西嶺主軍力的乘騎,由我北漢提供。”
康康心中一動。
血龍戰馬,他是知道的。
他的父親和母親各有一匹血龍馬,名喚雪狼和雪驪。它們還隻是普通的血龍馬而並非血龍戰馬。
血龍馬隻有北漢才有,且珍稀非常。血龍戰馬則是被納入了北漢統治階層的作戰的馬匹,勇猛剛毅,簡直是攻無不克。而純種的血龍戰馬,其戰力隻在傳聞中聽說過,想必更會讓人歎為觀止。
康康不可否認的,他心動了。
然而他還是淡淡地說道:“若是攻克了北漢,血龍馬自然也會落入西嶺手裡。曹爺許的這個利益,漏洞頗多啊。”
“非也。”曹鉤子卻是篤定地說道:“血龍戰馬百裡挑一,純種血龍戰馬更是少之又少。若是北漢淪落,我敢保證,在北漢舉國境內,再見不到一匹活著的血龍馬。而即便是流落在北漢之外的血龍馬,其戰力也會漸漸變得和尋常馬匹無異。”
曹鉤子看向康康,道:“西嶺皇應當知道,你的敵人,並非是北漢,而是大晉。”
肅靜在殿中蔓延,康康微微擰著眉,看起來正在思索著什麼。
筱雨微微屏住呼吸。
他們在談的明明是兩國之間的大事,又怎麼會三言兩語之間便給定下來?
可看這樣子,似乎真的就在這短短的幾句話中,就要定下西嶺和北漢未來的命運。
“我最多可保北漢三十年安定。”
康康道:“三十年後,北漢命運如何,我不再斷言。”
曹鉤子為難道:“三十年?”
“曹爺覺得少了?”康康道:“我若有這三十年,想的不是如何說服他國不侵略北漢,而是要想方設法讓北漢不受人所欺。”
曹鉤子定定地看著他。
“曹爺覺得要守護北漢江山乃是一件不易之事,我卻並不這樣認為。”康康道:“各國有各國的長處,也自有各國的短處。北漢並非一無是處,曹爺不要妄自菲薄。”
曹鉤子抿了抿唇,半晌後方才道:“你能保證三十年的時間裡,北漢不受西嶺與大晉的入侵?”
“能。”康康道:“我保證。”
“好,三十年便三十年。”
曹鉤子伸手道:“擊掌為誓。”
康康輕笑一聲,到底還是伸了手,與曹鉤子擊掌。
“至於聯姻之事……”康康頓了頓,輕聲說道:“若是大晉願意與北漢聯姻,那你可將北漢女送來西嶺,西嶺與大晉聯姻之事,也會提上日程。若是大晉不願,那此事便也無須再提。”
曹鉤子點了點頭。
他有心想和楚彧筱雨再寒暄兩句,康康卻下了逐客令,說他在此逗留的時間太久,會讓人疑心。曹鉤子隻得離開。
“媽媽。”康康看向略有些失神的筱雨,輕聲說道:“北漢攝政王心中的天平更傾向於北漢,在爹爹和媽媽麵前也並沒有在一開始就說實話。媽媽會覺得難過嗎?”
筱雨回過神來,微微一笑,道:“不會,為什麼要難過?”
她歎息道:“他如今將北漢放在首位,我又何嘗不是將西嶺放在首位?各為其國,無可厚非,談不上難過不難過。”
筱雨笑了笑,問康康:“你是不是因為不高興他這般,所以不留時間讓我們敘舊?”
康康抿了抿唇。
“你呀……”筱雨無奈地歎笑道:“這點兒小心思,媽媽還是知道的。”
康康彆扭地道:“誰讓他打從一開始就不說實話。”
楚彧坐在一邊,卻是問道:“康康,要是大晉同意北漢的提親,真的送女過去聯姻,那北漢送來的女子……你打算讓誰娶?你又要送誰去大晉聯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