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還沒說完便被楚彧扯了下來。
“你彆激動。”楚彧輕聲道:“同樣是身處皇家,皇上和康康麵對的壓力不是一樣的。康康不會有兄弟和他爭奪西嶺的皇位,除了他,沒有第二個名正言順的繼承人,西嶺眾民對康康可以說是盲目崇拜的。而皇上,他在民間也確有威望,但他的叔伯多,兄弟多,兄弟的兒子也多,他自己也有好些子嗣,這些人裡,能者不少。而朝臣在早幾年就開始勸著他立儲,已經在考慮要站隊的問題了。”
楚彧輕歎一聲,道:“朝臣也會有壓力,說皇上不立儲,於江山社稷有礙。群臣上表,皇上本來是壓著此事,卻也是壓不下去了。何況他也發現,臣子之中已然開始了拉幫結派。皇上心中震怒,思慮過後,認為立了太子,將那些有異心的臣子們一個一個地剪除,不失為好辦法,而墨夫人之子聰慧,母家又沒有根基,是最合適的人選……”
筱雨冷笑:“這也是為了自己的兒子?”
楚彧頓了頓,接著自己的話,說道:“皇上已經將太子扶到了這個位置,將來他要是廢太子另立繼承人,就怕曾經為太子的兒子,下場淒慘。母族既然不行,那就隻能給他安排一個有勢力的妻族,將來總有一條後路。這也是皇上非要讓太子與樂兒定下親事的原因。”
筱雨倒吸一口涼氣:“這是算計我們樂兒?你也聽得下去!”
楚彧沉默了片刻,輕聲道:“他說,我有身為一個父親的私心,他也有身為一個父親的私心。”
以子之矛,攻子之盾嗎?皇上拿他們的話來堵他們的嘴?
筱雨氣憤難平。
“那第三呢?”筱雨忍著怒氣問道。
“第三,北漢將天公主許去了西嶺,西嶺若不將一個頗有分量的公主許來大晉,恐怕平衡也會被打破。”
“這有什麼關係?”筱雨反倒氣笑了:“大晉和北漢聯姻跟鬨著玩兒似的,北漢和西嶺聯姻就比較慎重,難道因為這樣,西嶺和大晉聯姻就一定要慎重?平衡被打破……是大晉處於一個尷尬的地位才對。北漢對與大晉的聯姻不重視,西嶺對與大晉的聯姻也不重視。他這無非是不想丟人而已。”
楚彧輕輕笑了笑。
筱雨話說得直白,但道理卻是這個道理。
“不過皇上說得也沒錯。”楚彧道:“天下之大,大晉和西嶺平分秋色,北漢則雄踞北方,也算是三足鼎立吧。任何兩邊過於交好,都是一種不平衡的表現。北漢和大晉要徹底和好,還需要時間,而西嶺,既與北漢聯姻,將娶北漢的天公主,就不能拿自己一個名不見經傳地公主來敷衍大晉。”
筱雨冷哼了一聲。
“還有其他的考量嗎?”筱雨氣呼呼地道:“狗皇帝要想這麼多,也不知道要費多少腦細胞。”
楚彧不知道什麼是“腦細胞”,但聽筱雨的口氣便也知道這是罵人的話。
楚彧輕輕笑了笑。
“還有最後一點。”楚彧正色道:“內陸安穩,外海方才能平順。海國有幾個島嶼,莫名其妙被淹沒了。”
筱雨一驚:“被淹沒了是什麼意思?”
楚彧道:“海上的生存環境瞬息萬變,或許,是外海有什麼劇變也說不定。誰知道海國會不會有彆的動作?防患於未然,是必不可少的。”
頓了頓,楚彧貼近筱雨耳邊道:“海國船堅炮利,武器鍛造更是遠勝過大晉,更彆說與西嶺相比……”
筱雨悚然,忽的咬牙切齒道:“若說之前那三點,他還是在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那這點,他可就是實實在在的威逼了!”
“還有利誘。”楚彧道:“他說,若是同意讓嫁樂兒嫁給太子,他會給運送一批武器給西嶺。”
“稀罕!”筱雨怒道。
楚彧抿唇道:“你要知道,當初為了覆滅曾家軍而從海國得來的這一批武器,最後全部都被皇上收了回去,嚴密地看管起來了的,即便是從非法的渠道,也無法得到哪怕是一把。據皇上說,這些年他一直在讓人研究這些武器鍛造的工藝,卻實在是研究不出成果來。也就是說,將來若是大晉還有戰事,也仍舊會起用這一批武器。”
“那又如何?”筱雨哼道:“當初大晉可以向海國交易,購買來武器,西嶺難道不行?”
楚彧搖頭。
“西嶺不靠海,要同海國交易買武器,自然要通過靠海的南灣或者大晉。但,畢竟是具有殺傷力的東西,且真要購買,必定是大宗買賣,又怎麼可能逃得過大晉的眼睛?南灣如今也是大晉的領土了。”
筱雨頓時捶了下桌。
“何況,海國恐怕不會和西嶺做武器交易。”
“為什麼?!”
“當年我與盛爺分開的時候,盛爺曾經說過,早些年和曾家軍做這一筆武器交易,其實海國已經是後悔了的,隻不過礙於誠信,不想做背信棄義之輩,方才勉強將這一宗交易完成,後來又因為他在其中乾涉,交易對象換了人,海國人更覺得有違初衷,所以他們已經決定,今後再不會做這等交易。也就是,即便我們出高價,恐怕海國也不會再販賣武器了。”
筱雨咬了咬唇。
軍火武器這種東西,是一個國家或者組織迫不得已的自保手段。
出賣本就兒戲,這也的確怨不著海國。
“西嶺買不了武器,但大晉願意給。”楚彧輕聲道:“這,便是利誘。”
威逼、利誘、曉之以理、動之以情……
筱雨咬著下唇道:“不愧是大晉的皇帝,真真是好手段!”
筱雨驀地凶狠地看向楚彧:“要我們還是不同意,仍舊以一個尋常公主嫁過來呢?!”,找書加書可加qq群9528685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