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是否知道燕飛的名字是假的,燕飛不得而知。但燕飛清楚地知道,男子給的名字,必定是化名。
救下她這麼久,他從來沒有提及自己是怎麼受傷的,也從不說自己的名姓和家中的住址,這已經說明他想要隱姓埋名。
既然想要隱姓埋名,那就同她一樣,輕易不會讓人知道自己的真實姓名。
如此,想必那莫非之名,也跟她一樣吧。
姓和名都有特殊的含義。
可能,他的母家也姓莫。
燕飛無意去挖他人的隱私,從內心上,她將莫非當做是自己的朋友。
長兄做事一向周全,早在有意想要謀劃大晉江山的時候,他便將可能威脅自己的後患一一解決。外祖一家在先帝患病的時候,就被埋伏在大晉的樁子給接走了。京城中燕飛並沒有熟人。
雖然知道還有幾個爹娘年輕時的好友在,但燕飛畢竟與他們不熟悉,也沒有想要打擾他們的意思。
來得匆忙,去時卻也無牽掛。
蓮子收拾好了行裝,燕飛背了藥箱。一旁的莫非也背了一個包袱,伸手道:“東西都給我吧。”
燕飛搖了搖頭。
“你身上餘毒未清,彆太累著了。這點兒東西,我和蓮子背得動。”
燕飛既如此說,莫非也並不強求。
要離開住了近一年的茅草屋,燕飛有些感慨。
“一個地方住久了,總有些舍不得。”
蓮子嘿嘿笑道:“姑娘不用擔心,等戰亂平定了,姑娘行醫多攢點錢,咱們把這個山頭給買下來。”
燕飛哂笑:“我行醫何曾是為了賺錢。”
燕飛一路行醫,也不過賺個溫飽而已。
要說錢財,她是不缺的。單就是絕人穀這樣一個美麗絕倫的地方,就比得上黃白萬千。
更彆說她長兄乃是一國帝王,又一向疼愛於她,她想要什麼不能得到?
一想到長兄,燕飛卻又不免皺起眉頭來。
對大晉起兵,長兄是用大晉對她有辱的借口。雖然明眼人都知道這不過是借口罷了,對她來說,卻到底也是把她推到了風口浪尖。
燕飛無奈地歎笑了一聲,察覺到有一道關切的目光望了過來,她不由回望了過去。
“莫非公子,我們走吧。”
燕飛對他輕輕一笑,漸漸離開了這個蒼翠的山林。
燕飛不想去西嶺和大晉交界的地方冒險,雖然去那兒可以回絕人穀,但帶著蓮子和莫非兩個陌生人,她不敢將絕人穀告知,自然也不想在未經師父允許的情況下,帶外人入穀。
所以,她打算先往北,從北漢進入西嶺。
隻不過到時候,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她可能還是要亮出自己真實的身份。
一路北行,燕飛仍舊是搖著鈴鐺,邊走邊治病救人。
她沒有什麼錢財,一路救病也是為了盤纏。
出門在外,燕飛戴了麵紗,身上隨時帶著毒藥,倒也不用擔心會被人暗算。
如今多了一個男子在旁,敢打她主意的人更少。
玉麵女神醫的名號已經闖出了名堂,雖然已一年未出來行醫,大家卻還是記得她。見到搖鈴治病的美麗少女,上前一打聽是否是樂姑娘,便能知道的確是玉麵女神醫。
這般走走停停,終於在炎夏時,通過了文牒,進入了北漢。
北漢對大晉之人並不太客氣,兩國曆史上交戰多起,雖有過聯姻,卻對改善兩國關係並沒有太多的作用。
隻不過燕飛的文牒是西嶺的,北漢會對西嶺來的人溫和許多。再加上她是治病的大夫,更讓人敬佩。
初到北漢,燕飛不適應這裡過於乾燥的氣候,喚了氣喘,不得不停下行程。
北漢藥材奇貴,燕飛一路治病攢下來的盤纏用了沒幾天便花光了。燕飛自知生著病的大夫去給人看病,也並不受病人信任,所以她莫可奈何。
走投無路,也隻能上帖子給當地官府,告訴他們自己的真實身份了。
她是這樣想的,但還沒等到她付諸行動,莫非便送來銀錢。
燕飛訝異,輕咳了咳道:“你莫不是去當了身上的玉佩?”
莫非身上有兩塊玉佩,救他的時候便是貼身放著的。燕飛知道,莫非是很看重那兩塊玉佩的。
若是因為她而當掉了他珍愛的東西,燕飛會覺得心中不安。
“不是。”莫非歎息一聲:“若是當玉佩,又何止這點兒錢。”
“那你做了什麼來換這些錢?”燕飛很是好奇。
莫非笑了笑,緩緩坐了下來,道:“我幫人寫書信。”
“寫書信?”燕飛一訝,又一皺眉:“不對……既要花錢請人寫書信,必是不識字的平民寫的家信。既是家信,斷然不可能是大晉所用漢字,隻可能是北漢的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