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是周六,陶思眠被許意菱叫去喝早茶。
兩人去的是一家老字號,糕點精致如同雕畫,許意菱斜倚在貴妃榻上,整個人看上去懨懨的。
“陶然就是那脾氣,小孩子醋父母對你比對他好,你彆放心上讓自己過不去。”許意菱有些走神地安慰道。
陶思眠把藍莓汁澆上蛋糕殼:“我知道。”
許意菱“嗯”了聲,又道:“王瀟前天來找我了,我答應她撤訴。”
陶思眠點頭:“好。”
許意菱臉上終於露出一絲詫異的神情:“我以為依照你的性格不會同意得這麼爽快。”
“受害者是你,你說不追究,那自然不追究。”陶思眠把澆好的蛋糕推到許意菱麵前。
“也不是忍氣吞聲的意思,”許意菱接過來,解釋說,“律師函出來了,她也被嚇到了,你下學期出去住的話畢竟還要在寢室待半學期,我送她人情,她至少在這段時間會收斂一點,少膈應你。”
“我關心的不是這個,”陶思眠給許意菱遞了張餐巾紙,睨著她眼窩淡淡的青色,“又熬夜?還是忙?”
這下,許意菱沉默了。
好幾分鐘後,許意菱小口小口吃著東西:“分手了。”
“你分過很多次,”陶思眠想到什麼,故意擰點眉頭,“難道這次因為對方未成年,你良心遭受了譴責?”
陶思眠眼神遞過去,不會吧。
許意菱“噗嗤”一笑:“不管小孩的事,是另一個朋友。”
她說著說著,笑容慢慢消失了。
陶思眠安靜陪著。
許意菱默了一會兒,眼神略有飄忽:“我到交大第一天,行李是他搬的,他約我吃飯,我鴿了他和你吃的烤魚。”
陶思眠記得那晚。
“我以為和他隻是一麵之緣,沒想到後麵又碰到了很多次,機緣巧合就成了朋友,就越來越熟。”許意菱以為自己忘記了那些片段,真當回憶時,才發現自己連細節都記得清清楚楚。
陶思眠沒出聲。
“就那種,一直在你身邊,”許意菱手上的勺子慢慢停住,接著道,“你失戀了可以找他哭,無聊了可以找他玩,生病了他第一個給你買藥,可以在很多方麵給你托底,學習、生活,甚至拍……”
“電影”兩個字被許意菱摁在喉嚨裡,“甚至其他。”
“但也不是備胎的意思,”許意菱扯了扯唇角,“因為你不喜歡他,他也不喜歡你,你有男朋友,他也和很多女生曖昧,你們之間處於一種牽製的平衡,所以友誼才會維持那麼長時間,可忽然有一天,他就走遠了,”許意菱勉強得笑容都擠不出來,“你就感覺自己好像攥著一根線,可以拉住他,但你不知道該不該拉……”
在陶思眠的認知裡,許意菱一直是個恃美行凶的人。
喜歡就上,不行就分。
即便她和盛文傑談了三年戀愛,盛文傑踩她一腳,她都可以毫不留情把前男友摁在地上。
陶思眠第一次見許意菱這麼小心翼翼,而且不同的選擇伴隨著不同的結果。
“超綱了,我回答不了,”陶思眠敲了一下茶盤,轉而若有所思,“可我怎麼覺得這個人聽著這麼耳熟……”
許意菱眼眶稍有泛紅,她意識到自己說得太多,正要轉移話題,一個電話進來。
“嗯?好……可以讓我學妹幫忙過來拿嗎?我待會兒有點事情。”
一分鐘後,許意菱掛斷電話。
曾經連性生活頻率都不會對陶思眠隱瞞的人,第一次撒了謊,“你不認識,”許意菱把話題彆一旁,朝陶思眠眨眨眼撒嬌道,“幫姐姐走一趟。”
陶思眠安撫性地拍了一下許意菱手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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