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二十五口(2 / 2)

我輕輕地嘗一口 畫盞眠 10929 字 11個月前

黎嘉洲在傅闊林“喲嗬”的八卦聲中起身給所有人都倒了飲料,他給彆人都倒中規中矩的四分之三杯,倒數第二個給小姑娘倒了快滿的五分之四。

就像幼兒園老師給偏愛的小孩多發一塊糖果。

陶思眠嘴硬:“可我還是隻會說一聲謝謝,不會說兩聲。”

黎嘉洲放下飲料瓶,笑道:“你不說都可以。”

陶思眠心弦微顫,分外掩耳盜鈴地抱著杯子背身對他。

傅闊林研究室官僚氣息很弱,聚餐的時候大家胡吹亂侃什麼都能說。

隻是他們以往很節製,今天用陶思眠的酒量來看都顯得放縱。

陶思眠沒喝,黎嘉洲喝得少。

桌上烤魚還沒吃到一半,傅闊林已經吹了五瓶,眼角都微微發紅了。

包房隔音效果好,傅闊林打了一個有回音的酒嗝。

“平,平心而論,”傅闊林推開杯子,“我最煩小人在背後捅刀,你捅我一刀,我還你三刀,你捅我三刀,我得萬剮千刀……我做研究幾十年,教材從第一版寫到現,現在十二版,就是行得正坐得端。”

“我不是怕,”傅闊林指著心窩,“我是心裡難,難受。”

傅闊林哽咽:“我帶你們,最年輕的,黎嘉洲都快五年了,最長的,那個誰,十年了……”

傅闊林看向陶思眠:“不怕小姑娘笑話,可,可你們仔細想想,人這輩子能有幾個五年,幾個十年,我是打你們了?罵你們了?”

黎嘉洲起身把傅闊林身前的酒全部拿開。

“還是吞你們補貼了,”傅闊林“嗚嗚”出聲,“這,這樣對我,我真的六十了,沒幾個十年了,沒幾個項目能做了……”

飯桌一片安靜。

傅闊林喝醉了,說著說著開始唱“咱當兵的人,有啥不一樣”。

他唱兩句,讓大家齊唱。

沒人發聲。

“小,小姑娘啊,”傅闊林又搖搖晃晃地對陶思眠道,“帶,帶我打把遊戲吧。”

陶思眠:“您玩什麼,手機上有嗎?”

傅闊林自豪作指點江山狀:“我手機上什麼都有,全是我外孫下的,我自己玩,全、全是最菜的青銅,你、你挑一個你最擅長的,帶我殺、殺遍全場,”傅闊林又道,“你們也,也一起玩啊,不是摸魚的時候最愛玩嗎……”

黎嘉洲揉著太陽穴:“你喝多了。”

傅闊林一把揮開黎嘉洲:“你,你不要管我……”

研究室出了兩個人,加陶思眠和傅闊林四個。

陶思眠把小孩叫進來。

傅闊林嫌棄:“小孩會玩嗎,知道電子競技嗎?”

陶思眠笑一聲:“全服排名前十,神仙操作、大局觀一流……”

小孩波瀾不驚:“現在是第二。”

傅闊林雙手作揖一拜,乾脆地:“成哥!”

眾人大笑,遊戲開始。

陶思眠手速很快,但小孩更快,小孩把開場一血讓給陶思眠之後,直接二殺,三殺,四殺。

又一輪新的對峙。

研究生喊:“成哥快回來!你沒血了。”

小孩置若罔聞,頂著幾乎看不到的血皮反手五連絕世。

陶思眠打這樣的局感覺敵方像慢動作,對小孩而言,敵方差不多是靜止的。

包廂裡,“牛逼”“我擦”“哎喲喂打到投降為止”此起彼伏。

包廂外,路燈昏沉地撐著厚重的黑夜,暗色濃鬱化不開。

中場休息,黎嘉洲去了趟洗手間,正要回包廂,看見小孩不知什麼時候也出來了,蹲在牆角發呆。

黎嘉洲沒窺探人隱私的習慣,隻是身高放在那,他餘光掃到小孩的屏幕。

黎嘉洲“喲”一下:“成哥要去打職業了?”

小孩徑直按滅界麵。

黎嘉洲道:“那俱樂部好像很厲害吧,我一個不玩遊戲的都聽過。”

小孩看也不看他一眼,起身就走。

黎嘉洲又道:“我以為七七是帶著姐姐濾鏡在誇,沒想到你還真的這麼強啊……”

小孩聽到這話,停下腳步:“你叫姐姐七七?”

他走到黎嘉洲麵前,滿臉警惕,“你是誰,你叫什麼?”

黎嘉洲喝酒有點上臉,彎下腰,他就用那張極其好看的臉平視小孩,勾了抹浪蕩的笑:“叫姐夫。”

小孩皺眉:“神經。”

黎嘉洲彎著眉眼:“就叫一聲。”

小孩撇嘴:“不叫。”

黎嘉洲:“你叫一聲我給你買糖吃。”

他隻吃陶思眠的糖,不吃神經病的。

小孩轉身要走。

黎嘉洲手一伸,把小孩勾進懷裡。

他醉裡醉氣摸出手機,點開網頁:“喜歡什麼球鞋嗎?新款?限量?AJ?”

小孩掙紮著要走。

黎嘉洲換界麵:“不然遊戲?裝備?你叫一聲要什麼我都給你買?”

小孩掙紮動作越大。

黎嘉洲錮住小孩,力道卻不大:“不然新款櫻桃?側刻限量,戰隊簽名,所有軸所有色號,”黎嘉洲飛快按著加入購物車,“叫一聲姐夫這些都是你的。”

“不叫不叫不叫!說了不叫就不叫!”小孩氣得像隻抓狂的小獅子。

“再加顯卡加——”

黎嘉洲話沒說完,小孩又重又狠踩黎嘉洲一腳,黎嘉洲吃疼鬆勁,小孩趁機逃開。

“誒你個倔小孩,”黎嘉洲酸溜溜學著陶思眠,“還什麼神仙操作,大局觀一流……”

小孩自顧自朝前走。

黎嘉洲:“你就等著,等我真成你姐夫,我他媽讓你對著我叫一百遍一千遍。”

小孩回過頭,分外不屑地朝黎嘉洲做了個鬼臉。

黎嘉洲氣得心口一梗:“誒你……”

————

黎嘉洲回包房,大家在準備離開。

陶思眠問:“你剛剛在和小孩說什麼?”

陶思眠好笑,“他專門跑過來讓我離你遠點,說你,”陶思眠指了一下頭,“這兒有問題。”

黎嘉洲麵不改色:“交流男人的感情。”

陶思眠不想和他多說:“今天我好人做到底送你回寢室?”

黎嘉洲笑著刮了一下她細軟的耳垂:“我很想,但還有事。”

之後幾天,陶思眠在準備軍訓要用的東西。

黎嘉洲偶爾晚上會給她打個電話,閒聊一兩句。

陶思眠可以聽出他很想和自己說說話但沒有時間的糾結,但不知道具體情況。

傅闊林在飯桌上說的那些話像一根倒刺,栽在陶思眠手裡,可黎嘉洲不說,陶思眠也不會問,就這樣一直卡著。

直到軍訓前一天,許意菱和陶思眠再去到烤魚鋪,陶思眠若有若無問:“程果為什麼不陪你。”

“他忙得太難受了。”許意菱心疼地解釋原委。

陶思眠這才知道,黎嘉洲,或者說傅闊林整個團隊正在經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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