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想象因故沒能在陳潛研究室順利拿到博士學位的七個博士,經曆了怎樣的掙紮……
陶思眠能拄著拐杖繞院子走時,陶二嬸的初審判決出來了:三年緩期,剝奪政治權利終身,以及賠償。
陶二嬸和陳潛、周識理的獲利模式讓公眾瞠目結舌:周識理一手錢一手學位證建立關係網,再把關係網作為客戶介紹給陳潛。國家對於高校的生物科研製藥項目及高校老師外掛醫研工作室有諸多優惠,陳潛利用自己手上的科研項目套DL的殼給客戶避稅抽成牟取暴利,而周識理則憑借客戶關係進駐多個投資項目。
陶二嬸最開始和他們認識,就是作為客戶,然後作為介紹人。
很多圈子都有心照不宣的秘密,比如陶二嬸的地位和人脈,比如周識理一路走紅,比如陳潛低調且項目眾多,再比如霍爾斯。
三人不搭邊不著界,沒有人會把他們聯係到一起,即便聯係到一起,又有誰會花時間去取證。
一路風風雨雨,三角模式最具有穩定性。
直到最近一次,周識理和傅闊林互爆抄襲,周識理進駐資方集團受阻,陳潛同時遭遇瓶頸期亟需新項目,恰逢宋文信項目收尾,陳潛再次動了念頭,然後宋文信之死將陶思眠代入其中。
如果說之前的證據都停留在經濟犯罪,很快,第二條證據鏈出來,三人或構成刑事犯罪。
陳潛與七個博士的非正常畢業甚至突然離世相關。
以及陶二嬸夥同周識理□□,對象,陶思眠。
大勢已去,陶二嬸供認不諱。
陶老爺子出關後,在陶然攙扶下見了陶二嬸一麵。
陶老爺子坐在桌子這端,陶二嬸戴著手銬坐在桌子另一端。
同在一個家幾十年,陶老爺子覺得自己從未認識過陶二嬸。
他很平靜:“陶家虧待過你嗎?”
“沒有。”陶二嬸垂著頭,不敢直視陶老爺子的眼睛。
陶二嬸娘家優渥,但和陶家比起來隻能算小門小戶,何況陶二嬸還有兄弟姐妹,如果不是嫁到陶家,她不可能進南方係,如果不是老爺子鬆口,她不可能在陶行川和安雅離開後坐上南方係頂樓辦公室。
陶二叔、陶老爺子,甚至陶行川、安雅、陶思眠,每個人都待她不薄,更彆提還有兒子陶然。
雖然陶然一事無成,還會和陶思眠爭風吃醋,可陶然性子不壞,甚至還會在陶二嬸午睡時給陶二嬸蓋被子,攢了自己的零花錢給陶二嬸買禮物。
陶二嬸記得陶然十歲的時候,送了她一個四驅賽車,1528,對那個時候的陶然來說,是一筆需要攢的巨款。
陶然送給陶二嬸的考慮不是陶二嬸喜歡,而是那時候的陶然覺得四驅賽車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東西。
他想把全世界最好的東西給媽媽。
會客室沉默如死寂。
陶老爺子又問:“陶家給不了你錢?”
陶二嬸搖頭。
陶老爺子:“給不了你地位?”
“一念之差,”陶二嬸搖頭,眼淚跟著就下來了,“真的一念之差,爸,您彆問了。”
陶二嬸掩麵痛哭:“求您彆問了。”
陳年往事,不堪得讓人難以啟齒。
陶二嬸是個骨子裡要強的人,做人做事目的明確,陶二叔喜歡她,而她嫁給陶二叔的唯一原因隻是因為他姓陶,是陶家二兒子。
陶行川珠玉在上,對外殺伐果決手段乾脆,對內溫潤儒雅,風趣翩翩,更重要的是他愛安雅,安雅喜歡騎馬,陶行川在家修馬場,安雅想看荷花,陶行川請了最著名的設計師操刀塘景,甚至安雅半夜想吃糖葫蘆,陶行川都能披著風衣開車出去給她買一串。
真正天神似的人。
和陶行川比起來,陶行渝就顯得懦弱又俗不可耐。
陶二嬸坐上南方係頭把交椅後,進修學曆認識了周識理。
周識理是君子,風趣,幽默,宛如一道光出現在她貧瘠的婚姻裡。
有了第一次就有了第二次。
有了第二次就有了萬劫不複。
陶二嬸不敢說,甚至都不敢看陶老爺子,她隻是搖頭,隻是哭,一個勁兒地哭:“爸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是周識理要下手,我攔不住,我是喜歡七七的,您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歡七七……”
陶老爺子站起來,猛地一拐杖砸在陶二嬸身上。
陶二嬸沒躲,被十足力道砸得身形晃了晃。
陶老爺子闔眸,深深歎一口氣,爾後,對陶然道:“走吧。”
陶然走到陶二嬸跟前,就像陶二嬸無數次對他那樣,給陶二嬸整理好囚衣領口,然後轉身離開。
自始至終,沒有一句話,也沒有一次對視。
那是陶然啊,那個傲嬌嘴欠不求上進的陶然啊,是自己兒子啊。
腳步越來越遠,陶二嬸咬著自己的手哭得肝腸寸斷。
為什麼沒有後悔藥。
為什麼,為什麼……
陶然跟在陶老爺子身邊,腳步沒亂,十八歲的少年俊朗驕傲,隻是紅了眼眶。
而陶二嬸不想說的那些細節,被周識理為了減刑全部抖落出來,甚至包括陶二嬸來自己家時穿的裙子顏色。自然也包括十幾年前自己第一次向女學生下手時被陳潛抓住的把柄。
的確,最大獲利方是陳潛,所以嘴最硬的也是陳潛。
他承認了經濟犯罪,對刑事犯罪三緘其口。
陳潛提出上訴。
二審庭審現場,原告律師詢問陳潛每個博士的名字,陳潛一副實事求是的樣子。
“周梅,我記得啊,01年到的研究室,一個短頭發小姑娘,能力很強咧,第一年就拿了重點項目……後來好像說和男朋友分手了,喝了農藥,很可惜。”
“鐘會我記不太清了,你再說點細節……”
“何雨澤我也記不太清了,是男生還是女生……”
“李申我知道,躁鬱症退學嘛……”
“劉飛我也知道,抑鬱症,本來就不善言辭的一個男生……”
“趙振豪是被室友殺的,和我沒有關係,趙振豪平時行事作風是比較張揚,他室友忍很久了……”
“對於宋文信,我一直很可惜,但做科研大家都有壓力,我也無數次想跳樓……”
陳潛大言不慚,站在台上的不是一個專家級知識分子,宛如一個地痞流氓。
傅闊林坐在下麵,有些佩服陳潛,一張人皮怎麼能披那麼久。
而陳潛就是算準了自己與博士們因故退學關聯的唯一動機就是項目和經濟犯罪。
魏可和秦夏都隻知道皮毛,真正知道自己每個項目具體時間具體數據並且能對應的隻有陶思眠,梁素和周識理已經幫自己除掉了陶思眠,陳潛願意在大樹下乘涼。
旁聽席議論紛紛。
“肅靜,”法官道,“我們即將連線一位庭外證人,該證人由於身體原因未能到場,但證詞同樣具有法律效力。”
陳潛雙手環胸氣定神閒:“隨意。”
庭審秘書撥出一個號碼,等候音的每一聲都顯得無比漫長。
“嘟,嘟,嘟。”
三下之後,一道熟悉又久違的女聲在擴音器中響起,宛如滔天巨浪倏然撞到旁聽席上黎嘉洲的耳膜,讓他直接從椅子上站起來,驚喜愕然,不知所措。
“本人陶思眠,性彆女,身份證號碼是……”
作者有話要說:1、如果遇到緊急事故,應按照正確措施進行自救,切勿參照陶思眠。
2、一劃兩隔的山脈在貴州。
3、黎嘉洲:我老婆!我老婆!我老婆!這個人是我老婆!!
謝謝,鞠躬,抱歉。
三章內應該能大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