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假君子,紀和寧願去接近真壞人。
等他上樓以後,孫阿姨小聲埋怨了一句:“真不知道老爺為什麼會把這種禍害留在家裡。”
紀和又咬了一口雪糕,和孫阿姨道彆:“孫阿姨,那我就先回去啦。”
孫阿姨立馬笑道:“路上小心點啊。”
紀和點頭。
從客廳出去,有一條小路可以快速的穿過去,不過那裡會經過琴房。
這個點,沈見月一般都會待在那裡。
紀和剛出門,就聽到了悠揚的琴聲,從琴房裡傳出來。
低柔的琴聲慢慢的敘述著,彈奏者此時的心情。
平靜,淡漠,沒有一絲起伏。
的確像極了他本人。
沈見月隱藏在外表之下的內心,原本就是一個沒有任何感情的惡魔。
等紀和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已經站在那條小路上了。
她抬頭,正好看見前麵的玻璃窗,少年坐在琴凳上,視線懶散的移過來,似乎落在她身上,又似乎落在更遠的地方。
那深邃幽暗的雙眸,一如原主在後山撕心裂肺向他求助,他撣落煙灰時的淡漠。
穿的再乾淨,長的再好看,又有什麼用呢。
心是黑的,怎麼偽裝都會露出馬腳。
紀和轉身離開。
吃飯的時候,許素珍一直給唐離夾菜,讓她以後記得常來家裡玩。
他們是感激唐離的,自從紀和出事後,她身邊就沒有一個朋友了,大家都罵她是弱智,不肯喝她一起玩,唯獨唐離,會在她受欺負的時候出來保護她,會陪她一起寫作業。
唐離硬是被逼著喝了三碗湯,回房後她捧著肚子躺在床上,和紀和埋怨:“我覺得我現在一肚子水。”
紀和笑她:“活該,誰讓你明明喝不下了還硬撐。”
唐離坐起身:“你還好意思笑話我,我剛剛一直給你使眼色,你都沒理我。”
紀和笑的更大聲:“我以為你是眼睛抽筋了呢。”
客廳裡,許素珍欣慰的躺在紀原的懷裡,眼淚都流出來了:“我到現在都不敢相信,我家和和居然康複了。”
紀原抱著她:“和和在我眼中,一直都是一個健康的孩子。”
父母在客廳的感慨,專心寫作業的紀和並不知曉。
她盯著第一道題半個小時,然後才一臉愁容的問唐離:“你會了嗎?”
唐離咬著筆頭:“要不我們還是抓鬮吧。”
紀和有些為難:“抓鬮會不會太敷衍了?”
“那就亂填吧。”
一拍即合,她們花了五分鐘就寫完了答案。
兩個學渣在一起寫作業,永遠寫不出個什麼東西來。
時間也不早了,唐離收拾好東西,和紀和的父母道彆。
許素珍和紀和說:“你送送唐離。”
紀和換了鞋子和她一起出去,兩人一路說說笑笑,到了公交車站,目送她上了車以後,紀和才往回走。
正好看到,前麵蹲坐在花壇上的沈期。
他拿著藥膏,往自己腿上抹藥,眉頭皺著,即使很疼,還是自己悶扛了過去。
看他身上多出的那些傷,紀和能猜想到,他回來以後,肯定又出去打了一架。
傷都是新鮮的。
“你這樣會感染的。”
紀和走過去,把碘伏倒了一點在他的傷口上,消毒。
沈期悶哼一聲,紀和抬頭,手上的動作放輕了一些。
“可能會有點疼,忍著點。”她說。
紀和替他上完藥後,貼上紗布:“好了。”
沈期臉色有些怪異,看著她:“你怎麼......”
紀和知道他想說什麼。
“我還以為我媽媽會到處講呢。”她把藥瓶蓋子合上,站起身,“我痊愈了,不傻了。”
她洗過澡了,穿著白色的睡裙,上麵有小兔子的圖案,粉色的。長發搭落在肩上,順滑柔軟,說話時,嘴邊會有兩個不深不淺的酒窩。
即使那雙好看的眼睛,仍舊像有星星藏在裡麵,亮亮的。
可她身上的確多了許多從前沒有的,譬如,理智。
沈期按著肩膀活動了一下:“恭喜你啊。”
紀和點頭:“謝謝。”
非常簡潔的對話模式,但是紀和知道,這是一個很好的開頭,因為她已經在那個穿越者穿過來之前,逐漸取代她的位置了。
太久沒有被愛過的人,隻需要一點點愛,就能被滿足。
那個穿越者,正是看透了沈期這一點,所以才能進入他的世界。
而現在,給他愛的那個人,成了紀和。
如果順理進行下去,她的未來可能會被改變。
想到這點的紀和突然從一直壓抑著的情緒裡放鬆下來,她鬆了一口氣,緊繃著的嘴角,也開始逐漸鬆展。
月色寧靜,偶爾有蟲鳴蛙叫,路燈因為昨天打雷,電線壞了,今天物業還沒修,隻有旁邊的太陽能路燈在堅守它的崗位。
紀和的腳步頓住。
前麵的巷子裡,沈見月站在那抽煙,淡漠的視線穿透黑夜,分明一直都在她身上,從未離開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