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取我妖丹。”宋玨聲音森冷。
俞桉:“……你是人非妖,哪來的妖丹?”他自小在深淵長大,怎麼這點常識都不懂?
“那就是想殺我。”宋玨重新與她對視,如墨黑沉的眼眸裡聚起殺意。
俞桉咽了下口水,繼續解釋:“我沒有要殺你,隻是想討幾滴你的心頭血。”
宋玨眼神陰冷的看著她,攥著她手腕的手漸漸發力。
俞桉吃痛的皺起眉頭,和他對視片刻後確定今日的計劃徹底失敗,他是不會答應給心頭血的,與其在此處乾耗,不如回鳥語峰重新想法子……現在的問題是,她該如何脫身?
靜了一瞬後,她冷下臉故技重施:“放開本尊!本尊乃金丹修為,你若再放肆,本尊可就對你不客氣了!”
“金丹……”宋玨低喃一聲。
俞桉眯起眼睛耍橫:“沒錯!知道怕了還不趕緊……”
話音未落,他的手便覆在了她的心口上,甚至還捏了一下。
俞桉:“?……!!”
她先是一愣,回過神後突然震怒:“孽徒!你要做甚!”
“取丹。”
宋玨鳳眼微眯,手上突然加重了力道,俞桉想也不想的甩出一道精純靈氣,宋玨瞬間避開,俞桉趁機趕緊後退,退出好遠心口那處還隱隱作痛,再看眼神陰鬱的狗崽子,頓時心氣不順了。
她正要教訓他一下,但見他微顫的指尖隱有血跡,頓時又狠不下心了,隻能凶巴巴的留下一句‘改日再找你算賬’,和幾樣療傷的靈藥跑了。
深淵重新恢複寂靜,宋玨眼神晦暗的盯著她消失的方向,許久之後才撐著一口氣走向她丟下的靈藥,手中聚起幽火燒了個乾淨,再低頭看向自己的右手。
她在身上藏了什麼,為何是軟的?還有,她為何喚他……孽徒?
俞桉一直從深淵出來,還在因為宋玨的流氓行為罵罵咧咧,隻是等太陽一曬,身上沾染的深淵潮氣消了,她又開始憂愁心頭血的事了——
若宋玨一直不肯給,那阿瑾的病可怎麼辦?
思及此,她不由得歎了聲氣,頭疼的隨地坐下開始想法子,結果想著想著,就因為日頭太暖,不知不覺的睡了過去。
她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十七年前的事。
那時她出門遊曆,剛認識幾個藍顏知己,從小養在身邊的小徒弟宋瑾玨就突然道心不穩,等她匆匆忙忙趕回宗門時,他已經魔氣入體,隻差一步就徹底成魔。
萬般緊急之下,她隻能趁他還有一分理智,用劈魂刀把他的魂魄一分為二,一半承載為人時的善良與純粹,一半承載入魔後的陰鷙與邪惡,再用禁術以他的精血為引,鑄了兩具一模一樣的身體,魂魄入體後各自成活,宋瑾玨也就成了宋瑾和宋玨。
心善者為宋瑾,心惡者為宋玨。
她把宋玨送入深淵,又把宋瑾帶在身邊悉心教養,為的就是宋瑾的修為儘早能壓過宋玨,趁善念強過惡念時將二人融合,等道心穩定心魔去除,再重新引魂回原本的身體。
……她想得挺好,然而不知道哪裡出了意外,宋玨不僅繼承原身所有的修為,還在修煉一事上極有天賦,她當初把他送來深淵,就是想借深淵妖獸之手磋磨他的力量,結果轉眼十七年過去了,不僅沒磋磨成,反而讓他更強大了。
而宋瑾先天不足體弱多病,不僅無法修煉,還要每日服用靈藥吊命,如今更是愈發虛弱,隻有以宋玨的心頭血入藥,方能徹底根治不足之疾。
夢到宋瑾日漸消瘦時,睡著的俞桉眉頭微蹙,煩憂幾乎寫在了眉心。不等她掙紮醒來,腰間的風鈴花突然發出叮咚響聲,她倏然睜開了眼睛。
有人擅闖鳥語峰。
想到獨自一人留在家中的宋瑾,俞桉眼神一凜,抄起劈魂刀便朝家裡衝去。
深淵入口在鳥語峰後山的隱蔽處,她的住處距離此處不遠,所以隻用了半刻鐘就回到了住處,還未等走進院子,便聽到裡頭響起男子倨傲的聲音——
“都給我搜仔細了,不要錯過任何一個角落,定要將咱們大小姐丟的靈藥都找回來!”
“是!”
俞桉一聽是宗門裡的李管事,不是什麼外敵,頓時放鬆許多,優哉遊哉的往院裡走,還未進去便高聲詢問:“不知李管事今日怎麼有功夫來本尊這小破地兒坐坐了?”
說罷,似笑非笑的看向一院子亂七八糟的人。
院裡方才還趾高氣昂的中年男子表情一僵,其餘搜院的奴仆們也停了手,一時間不敢亂動了。
俞桉的視線從他們身上掃過,最後落在了西廂房房門上
看到門窗緊閉之後,確定他們還沒來得及去擾阿瑾的清淨,便下了一道隔音咒,確保不會打擾到他後,這才緩步到院中石凳上坐下,這才不緊不慢的開口:“李管事還未回答本尊方才的問題。”
李管事聞言立刻看向旁邊的婢女,俞桉也看了過去,認出她是宗門大小姐周茵茵跟前伺候的婢子。
婢女如她家主子一般傲慢,簡單施禮後便道:“回俞峰主的話,大小姐前日購了一批靈藥,本想著給宗主養身子,可不知為何突然丟了,是以才尋到此處來。”
俞桉聞言冷笑一聲:“合仙宗七峰十寨,可是全搜過了?”
婢女頓了一下,沒有回答。
“所以隻來搜了我鳥語峰?”俞桉勾起唇角,撩起眼皮看向婢女,“可是懷疑本尊偷了你家小姐的藥?”
婢女被她這麼一看,突然有些緊張:“奴婢不敢,隻是,隻是……”
她隻是了半天,也沒隻是個什麼出來,俞桉斜了她一眼正要發作,便聽到有人驚呼一聲:“找到了!”
俞桉順著聲音看過去,隻見院子角落裡,兩個奴仆挖出兩個大箱子,箱子打開便是滿滿的靈藥,皆是養氣補身的好東西,她眉頭頓時一揚。
“俞、俞峰主,這你還有什麼可說的?”方才還慫著的李管事一見贓物,膽子頓時大了起來。
“是啊俞峰主,如今丟了的靈藥出現在你的院子裡,你還有什麼可說的?”婢女也跟著抬起下頜,“偷竊在合仙宗可是大罪,即便您是一峰之主,恐怕也得按規矩來,否則如何服眾?”
偷竊被抓,在合仙宗不僅要在刑台上受鞭刑的,還要在受刑時被宗門教眾圍觀,可算得上極大的羞辱,即便是普通弟子也受不住,更遑論俞桉這樣地位僅次於宗主的一峰之主,所以婢女和李管事一開口,院裡的人都忍不住互相交換眼神,想看她如何收場。
然而俞桉隻是淡定的走到兩箱靈藥前,仔仔細細的打量幾遍後,唇角忍不住勾起一點弧度。
近來阿瑾的藥所剩不多,她正愁著如何弄一些來,這就有人送上門了。
彆管是栽贓也好陷害也罷,既然送來了,那可就是她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