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
“嗯?”俞桉不知不覺中掐住了掌心。
宋瑾喉結動了動,半晌輕笑一聲:“沒什麼,師尊快去睡吧。”
“……好,你也早點睡。”俞桉莫名鬆了口氣,看著他回西廂房後半天,自己才轉身回屋。
夜越來越深,很快便過了子時。
俞桉心裡有事,翻來覆去的睡不著,眼看著今夜就要這麼過去了,乾脆神識一掃,確定宋瑾睡著後,她便換了身衣裳拿著饅頭出門了。
輕車熟路的往後山走,快到花田時頓了一下,想了想進入了另一條小路,完全避開花田來到了深淵門前。
原先不知道花田與阿瑾是共生也就罷了,如今既然知道了,做什麼事就最好背著點,萬一花田有告狀的能力,豈不是暴露了深淵的位置?
俞桉嘖了一聲,滿意的發現自己不僅修為提升了,連腦袋瓜都聰明了不少。
她一邊默默自誇,一邊進入了深淵,剛站穩就險些撞上前麵的後背,嚇得她趕緊後退一步。
認出是誰的背影後,俞桉無言一瞬:“你在這裡乾嘛?”
“等你。”宋玨聞言淡定回頭。
俞桉疑惑:“等我乾嘛?”
宋玨想說雙修,但和俞桉對視後,敏銳的察覺到她的不同,一道靈力直接朝她攻去。
俞桉眼神一凜,熟練的避開他的攻擊,手心彙聚一團靈力,化被動為主動衝了過去,兩個人打成一團,四周塵土飛揚、亂石四射,低階的妖獸早早避開了,高階的妖獸則躲到暗處看熱鬨。
打得這麼肆意快樂,俞桉從出生起還是第一次,她總算知道修仙界為啥那麼多爭狠鬥勇的人了,因為痛快啊!
然而她剛痛快沒多久,懷裡的饅頭就掉了出來,宋玨正一掌擊了過來,下一瞬便直接側身去接饅頭了,而俞桉沒及時收住手,一巴掌給他肩膀打碎了。
半個時辰後。
俞桉先幫宋玨把骨頭接好,再塗了藥仔細包紮好,這才無語的在他對麵坐下:“你說你打得好好的,沒事去撿什麼饅頭?”
宋玨一臉陰鬱,顯然心情不好。
俞桉看到他氣鼓鼓的樣子,默默彆開了臉。
“想笑就笑吧。”他麵無表情道。
“噗……”俞桉一把抓過旁邊探頭探腦的金丹,努力讓自己縮在它小小的身軀後麵,“我沒有笑你哦,我隻是噗一聲噗哈哈……真沒笑你,我隻是太喜歡金丹了。”
金丹已經習慣了自己的名字,聽到俞桉叫自己,立刻吱了一聲。它身上的毛發逐漸長了回來,又變成了毛茸茸的小團子,睜著大眼睛忽閃忽閃的,叫人總忍不住憐惜。
俞桉向來對好看的東西沒有抵抗力,本來是拿它當借口,結果抱到懷裡後越看越喜歡,乾脆摟緊不放了。
宋玨看到他們黏黏糊糊的在一起,莫名覺得刺眼,於是伸手就薅住了金丹的兔耳朵。
俞桉見他要把金丹薅走,趕緊就鬆了手,結果這人薅走之後,直接給她放了:“滾出去,沒有我的允許,不準再進來。”
“吱。”兔萌獸扭頭就走,很快就消失在洞口。
俞桉目瞪口呆:“你怎麼做到將兔萌獸訓得像狗一樣的?”
“還用訓?”宋玨冷眼看她。
俞桉嘁了一聲:“你厲害行了吧。”說罷,便將外衣攏緊了些,山洞沒有生火,有點涼。
宋玨突然站了起來,俞桉趕緊問:“你要去哪?”
宋玨冷淡的看她一眼,徑直去了山洞角落,單手抱了一捆柴過來。俞桉看出他要做什麼後,趕緊上前接過柴火:“你想要什麼直接跟我說就是,彆自己動手,仔細再扯到傷處。”
宋玨木著臉,冷淡的看她用靈力生火。
山洞裡很快燃起一堆火焰,升溫的同時也明亮不少,宋玨安靜的看著俞桉的側臉,半晌突然問:“你的力量為什麼變強了?”
“估計是被刺激的,”俞桉隻說自己遇到了危險,並沒有提到為何會有危險,“也算是因禍得福吧,我如今的力量,才像是金丹修為。”
“遇到危險,還要來給我送饅頭。”宋玨垂眸。
俞桉勾起唇角邀功:“是啊,我對你好吧?”
宋玨沒有說話,隻是若有所思的看著她。
俞桉頓時警惕:“乾嘛,又想挖我金丹?”
“挖了會死,不挖。”宋玨冷淡的掃她一眼。
俞桉樂了:“你還怕我會死啊。”
“不怕,但不想。”宋玨乾脆利落的回答。
俞桉嘖了一聲:“算你有點良心,不枉我對你這麼好。”
宋玨撩起眼皮斜了她一眼,想說對他好還把他骨頭都打碎,若是對他不好,是不是想直接要他的命?
但這句話沒說出口,他便看到了擺在石頭上的饅頭,頓時無話可說了。
當初重傷在身,還惦記著要給他送吃食,想來對他也算好了。
至少比這世上任何人都待他好。
宋玨又一次想起屠屠獸的話,頓時垂下了眼眸。
山洞裡響著柴火燃燒的嗶啵聲,兩個人一時間誰都沒說話。
俞桉被火烤得昏昏欲睡,又一次險些栽進火堆後,頓時不敢在火堆前待著了,見宋玨的獸皮床空著,便不客氣的躺了上去。
“做什麼?”宋玨看她。
“睡會兒,”俞桉閉上眼睛嘟囔,“奇怪了,方才在家還不困,怎麼一到你這裡就開始犯困了?”
宋玨的心情因為她這句話莫名的好了些,剛接好骨頭的肩膀似乎也沒有那麼痛了。他靜靜的盯著俞桉的臉,一句話也沒有說。
俞桉閉上眼睛後,反而清醒了不少,但也懶得睜開,索性就閉著跟他聊天:“你還沒說自己為什麼等我。”
“等你雙修。”
俞桉沒有聽清:“嗯?”
“雙修。”
俞桉:“……”
安靜。
死一樣的安靜。
俞桉一臉僵硬的看著他,許久之後無語的閉上眼睛:“我真是勞累過度,竟然都出現幻聽了。”
“你沒有……”
“你閉嘴!”俞桉暴躁地跳了起來,“信不信我殺了你!”
宋玨淡定的和她對視,片刻之後實事求是:“即便我傷了一條胳膊,你也未必是我的對手。”
俞桉:“……”
“所以我勸你最好彆動手,”宋玨目光沉沉,“因為同樣的錯誤,我不會犯兩次。”
說罷,他看了自己包了白布的肩膀一眼。
……都要弄死她了,也不像對她有賊心啊。俞桉遲疑一瞬,蹙起眉頭問他:“你為何要跟我雙修?”
宋玨沉默一瞬,半晌才回答:“因為喜歡你。”
“……你還喜歡兔萌獸呢,怎麼不同它雙修?”俞桉無語。這倆人是商量好的,還是有獨屬於他們之間的默契,今天挨個跑來刺激她。
宋玨掃了眼洞口可疑的身影,繼續實事求是:“你跟它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你會說話。”
“……”
又一次沉默之後,俞桉直接氣笑了:“就因為我會說話?那你怎麼不找屠屠獸,它也會說話。”
“不一樣。”宋玨回答。
俞桉叉腰:“哪裡不一樣?”
宋玨想說你比它好看點,但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對,於是突然沉默了。
俞桉看到他說不出話的樣子,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克製住翻白眼的衝動:“你一向無心男女之事,定然是有人從背後挑唆,才會想到與我雙修,說,那人是誰,我去收拾他。”
她正愁剛學會使用靈力,不知該如何練習,能收拾個把妖獸也是好的。
宋玨聞言頓了一下,平靜的看了她一眼:“無人挑唆,我就是喜歡你,男歡女愛的喜歡,與兔萌獸不同,與屠屠獸也不同……我不喜歡屠屠獸。”
“你怎麼知道不同?”俞桉揚眉。
火堆燒得愈發旺盛,跳躍的火光照在宋玨臉上,為他漆黑的眼眸增加一層暖色。他如先前一樣盯著俞桉看,看了許久之後淡淡開口:“我會嫉妒,你對誰好,我便想殺誰。”俞桉一愣。
“你對我笑,我也想殺你,但你不來,我又無聊,唯一能做的事就是等你,所以,我喜歡你。”
俞桉怔怔的看著他,無法從他無意間流露出真心的一字一句回過神來。宋玨在她的視線下緩緩起身,一步一步朝她走去。
直到他抵在獸皮床前,俞桉才猛地往後仰去,一臉警惕的質問:“你想乾什麼?”
“雙修。”宋玨回答。
俞桉瞪眼:“雙什麼修!誰答應你雙修了?你從哪學來這些亂七八糟的?!”
她驚慌失措的樣子比兔萌獸有趣,宋玨心情不錯,耐心也多了點:“蛇妖教的。”
“哪個蛇妖……”哦,想起來了,那條連孩子都不放過的浪蛇,“你就不能學點好的嗎?!”
宋玨目光沉沉,不打算回答這個問題。
俞桉看著蠢蠢欲動的宋玨,覺得孩子教養出了問題:“那你回答我,蛇妖要跟你雙修的時候,你什麼感覺?”
宋玨停下腳步:“惡心。”
“對,惡心,”俞桉忙道,“知道為什麼會這樣嗎?因為你不喜歡它,跟不喜歡的人雙修,可不就是惡心麼。”
宋玨聽出她的意有所指,不由得眯起眼睛:“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就是不喜歡你……而已,”俞桉儘可能的委婉,“也不是不喜歡你,隻是拿你當個晚輩喜歡,你彆看我長得年輕,其實也有一百多歲了,做你祖奶奶都綽綽有餘。”
她的委婉對於宋玨來說沒什麼用,他還是第一時間聽到了最不想聽的話,周身的氣壓都低了下來:“你不喜歡我?”
“……嗯。”雖然有點尷尬,但俞桉還是立刻點了頭。
“不喜歡我,為何要接近我?為何要為我療傷?為何重傷後還要來給我送饅頭?”宋玨臉色發黑。
俞桉咽了下口水:“原因……我早就說過了啊。”
宋玨一頓,想到什麼後表情更加難看:“為了我的心頭血?”
“也不全是,我確實挺喜歡你的……但不是對男人的喜歡,而是對孩子的喜歡,你懂吧?我對你就像母獸對小獸,是母子之情。”俞桉趕緊哄人,說完覺得這段話莫名熟悉,想到自己似乎之前對不同的人已經說過一遍後,頓時悲從中來。
她今日是來曆劫了吧!為什麼大晚上的不睡覺跑深淵來!
宋玨麵無表情的盯著她,眼睛漆黑不透光亮。俞桉不知他如今修煉到哪一步了,也有些怕他突然發瘋,一時間不由得緊張起來。
正當她想說點什麼緩和一下氣氛時,宋玨淡淡道:“你的意見重要嗎?”
俞桉:“?”
“我不需要你的喜歡,”宋玨一臉惡意,“我喜歡你,想跟你雙修就行了。”
“……強扭的瓜不甜。”俞桉試圖講道理。
宋玨滴水不進:“我不吃甜。”
“……重點不是甜不甜,是不能強扭。”俞桉無語。虧著宋玨這點無理取鬨的勁兒,她在最初的錯愕和慌亂之後,隻剩下麵對混蛋孩子的頭疼。
然而下一瞬,宋玨便單手將她推倒,俞桉隻覺眼前一陣翻轉,等回過神時,已經被他握住手腕扣在床上,而他的一隻膝蓋,也擠在了她的雙/膝/之間:“我偏要扭。”
說罷,飛快俯身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俞桉隻覺唇上一軟,整個人瞬間炸了。宋玨眼神一凜飛速避開,她揮出的靈力直擊洞頂,哐啷啷砸下一堆石頭。
山洞裡瞬間灰塵彌漫,兩個人都各自往後退了一步,才沒有被砸到。
“放肆!真的是放肆!”俞桉氣得發絲紛飛,臉色難看得宛若魔頭,一邊氣惱的擦嘴,一邊帶著火氣瞪他。
宋玨的臉色也有些不好看:“不準擦。”
“我就擦!”俞桉又狠狠擦了一下嘴,用力到嘴唇都紅透了,“我不僅要擦,我還要揍你!”
說罷,她直接一掌朝他擊去,宋玨飛速後退,快速抓住了她的手腕,俞桉一個翻轉,另一隻手去攻擊他受傷的肩膀,宋玨黑著臉躲開,和她拉開一段距離後陰鬱質問:“你就這般厭煩我?”
“難道不是喜歡就得厭煩?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極端?”俞桉不悅反問。
“你不喜歡我,就是厭煩我。”宋玨這會兒相當死心眼。
俞桉被他氣得頭疼,偏偏有火發不出,憋了半天憋出一句:“我懶得同你爭論,總之你想跟我有什麼,那是不可能的,我是不會答應的,你趁早死了這條心。”
說罷,她轉身就走。
“你不是想要我的心頭血嗎?”身後的人突然開口。
俞桉猛地停下,怔怔的回頭看向他。
“與我雙修,待我膩了,我便給你,”宋玨眼神森冷,看她仿佛在看砧板上的一塊肉,“放心,我沒什麼耐心,你很快就會得償所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