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正是農忙時期, 大河生產隊全隊上到六七十歲老頭子老太太, 下到一兩歲剛剛學會走路的小崽子, 全部都在田裡忙活。
正是插秧的好時期,田間地裡頭到處都是彎著腰拿著秧苗乾活的人。
丁寧插了兩行秧苗,偷偷看了眼周圍,使勁歎了口氣:這都叫什麼事啊!
007感知她的情緒, 立馬為她加油鼓氣:“叮叮衝鴨,勝利就在前方!”
“我看不到未來, 再待下去我會死的。”想到這, 她掏出口袋留著的一個紅薯麵窩窩頭, 泄憤的咬了兩口。她身邊不遠處一個叫曉麗的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又把褲腰帶拉緊了些。
丁寧把紅薯麵窩窩頭又塞兜裡, 乾啥啊, 雖說感受到了曉麗同誌強烈的渴求, 但是這個年代她也不能窮大方,那是傻子才能乾出的事。
她這輩子叫丁寧,城裡人, 還是A市人, 很榮幸成為一名光榮的女知青。這也是沒辦法的, 她上頭有個哥哥, 大她五歲,結婚兩年。下頭有個弟弟,才十三歲上初中的小崽子,而她十六歲, 年齡正好,響應國|家|政|策下鄉當了名女知青。
不過不當也不行,她老頭子原先還是鋼鐵廠的主任呢,不過形勢越發嚴峻,他被迫落了職回家成了名天天捶胸頓足的無業遊民。
她哥稍微好一點,畢竟就一個鋼鐵廠小員工,老婆也是服裝廠小員工,暫時波及不到身上。
學校也關門了,她弟也隻能待在家裡成了名失學兒童。
而她……慘慘慘,成為這個大河生產隊不知道第幾批知青,好地方也被占了,來的時候和另外兩個下鄉的女知青擠在知青點後麵新搭的小房子裡,就七八平米的小房子,擠三個人,也是非常難受了。
睡也睡不好,吃就更彆談了,每天就是紅薯麵窩窩頭、高粱飯以及紅薯稀飯,這年頭吃頓乾的都是萬分艱難。所以和她一起下鄉的曉麗同誌覺得紅薯麵窩窩頭都已經是難得的奢侈品了。
魚呀肉呀就彆想了,限量供應,城裡人才吃得上,啥都要票要錢,也就村裡過年殺豬交了任務後,留下來的豬才能全村按人口分那麼幾兩一斤的,這點肉也不會讓你一頓吃完,想啥呢,還得用鹽擦一遍,就那巴掌大一點,夠全家老小吃到開春。
至於知青就沒有這麼好的事了,村裡分東西也隻會給你一點,想和村民們一個待遇是不行的。現在糧食劃分也是按照工分來,女性一天一般六到八工分,男性八到十個工分,年底的時候再按照工分分糧食。
丁寧想著想著,手無意識地又插了一行秧苗,她抬頭看了眼不遠處打穀場陰涼處坐著的人,內心豔羨滴要死。
“我真的覺得這個任務不應該叫拯救世界,”丁寧忍不住吐槽,“叫男主拯救我好不好!”
007呐呐兩句:“可是任務是這麼說的呀!”
丁寧吸吸鼻子,想哭:“我真的看不出來他有哪裡需要拯救。”這個世界的男主叫沈往,是大河生產隊大隊長沈愛國小兒子,還是唯一的兒子,他上頭兩個姐姐,都嫁了人。爺爺奶奶也健在,疼他跟疼命根子一樣。
起碼丁寧撞見沈往兩次的時候,這丫都在吃雞蛋和紅薯條,這雖然不是什麼難得的好東西,但是這年代的人哪舍得吃雞蛋啊,雞蛋都是要攢著賣給供銷社的。紅薯條也不會拿給孩子們當零嘴吃,更何況還是這麼大一十七八歲的孩子。
這不,大隊其他人忙活的時候,沈往作為記分員,享有坐在陰涼地給村民們記工分的權利。這多舒服啊,躺著就能有八工分。
像丁寧這樣的“壯勞力”,一天累死累活也就八工分,這還是她力氣大,手腳伶俐才有的。像曉麗這樣的女知青,一天也就六工分。
007繼續道:“可是他死了啊!”
丁寧歎了口氣。
沈往在這大河生產隊算是獨一家,所以他性格也有些固執,好吃,還特彆能吃。普通的紅薯窩窩頭他還看不上眼,就喜歡那些特彆好吃的,也致力於去尋找那些特彆好吃的東西,為此付出了很大的代價。
聽007說:牛棚裡住著位叫李秋月的文學家,做的一手好菜,一天她被批|鬥完躺在黃土坡放牛的時候,把紅薯窩窩頭簡單地用火煎烤了一下,那香味立馬吸引了同樣躺在黃土坡的沈往。
這年代誰家做的一手好菜啊,物質匱乏的年代,家家戶戶又舍不得放油又舍不得放料,做出來的飯菜能吃就已經很不錯了。沈往被這香味吸引,死纏爛打和李秋月成了忘年交。
於是這孩子手裡有啥吃的都往牛棚裡送,就希望李秋月能給他做份美食,靠著沈往送過來的東西,李秋月也算是日漸健康起來。
畢竟沈愛國對自家孩子的一舉一動可謂是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所以也算是在能力範圍內庇佑了她一番。不過沒想到就在苦日子快要結束時,李秋月死對頭見她生活的還不錯,稍微一查,於是沈往就倒黴了,還被扣了個大帽子,遭受攻擊與批|鬥。
沈往僅此一遭,有些承不住,鬱鬱而終了。而李秋月本來都平|反了,但沒想到因為自己原因害死了沈往。這幾年下來她也是真心把沈往當孫子看了,沒承受住打擊,也跟著走了。
007:“男主都死了,這世界還搞個毛,玩球!”
丁寧為此是非常苦惱啊,不過她雖然過來兩個月了,但說實話,就跟沈往打了個照麵,話是一句都沒說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