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哲是一個膽小的人。
再此之前,彆說懸崖了,就連高處,他都是絕對不會去的。
此刻,他對這一切的恐懼感通通都消失了。
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鄭曲漾會用那樣的眼神看他了。
他跌跌撞撞,深一腳淺一腳往巨石上奔去。
短短的距離,他摔倒了好幾次。
終於,他爬上了巨石。
他往前爬著,眼睛一直盯著那隻手,那手串上的珠子,是他親手一個個串進去的。
他還記得,當他把手串送給夏花的時候,她臉上的笑容,是他見過最美的。
不是她!
一定是在騙他!
他爬到了前方,看到了陳夏花那張早已沒了血色的臉。
“夏花,是我啊……”
“你醒醒,看看我。”
他泣不成聲,巨大的悲傷,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他伸手想要從寒冰的懷裡把她搶過來,他的力氣,怎能跟寒冰相比?
她哪怕就是坐著不動,他也休想動她分毫。
“給我,你把她還給我!”
明哲開始咆哮,開始怒吼,他對寒冰的懼意,在此刻早已經煙消雲散了。
“還給你?”
她聲音低沉沙啞,蘊含了滔天的怒意。
“是,還給我。”
“你有什麼資格抱著她?你憑什麼當她的姐姐?你不是號稱天下無敵麼?為何連自己的妹妹都保護不好?”
“你現在抱著她,坐在這裡,這裡這樣冷,難道你不知道,她最怕冷麼?”
寒冰麻木的眼神看著他:“她怕冷?”
“是,她怕冷,也怕黑。她說,每次夜裡當值,特彆是在太平園當值,她都會害怕。”
她手一鬆,夏花的身體,順著往下滑去。明哲趕緊伸手將她整個抱在了懷裡……早已沒了溫度的身體,無論他怎樣呼喊都再也不會睜開的眼睛……
他不再壓抑自己的情緒,放聲大哭起來。
整個山頂,回蕩著他悲痛欲絕的呼喊聲和哭聲。
原來她怕黑也怕冷啊……
站起身,她腳下一個踉蹌,兩隻大手帶著不同的體溫,同時扶住了她的身體。
“怎麼不嘲笑我?”
“寒冰……”
“為什麼不嘲笑我?”
“我狂妄自大,我自認為所有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中,甚至,我以為自己經得起生死離彆。”
柳倡的死,讓她嘗到了心痛的滋味。
而如今,夏花的死,她才明白了,什麼才叫做痛徹心扉。
那麼下一次呢?又該是誰?
“血債血償就是,在這裡傷心隻能讓親者痛仇者快而已。”
“嗬……”
她苦笑,這些道理她難道不懂嗎?
“報了仇,難道我的心就不痛不難受了嗎?”
“手刃了仇人之後,難道夏花就會起死回生了嗎?”
“那你當如何?”
華翰元將她的身體扳正,強迫她跟他的眼睛對視:“那人的目的,就是想要你心痛難過,然後讓你被仇恨所淹沒,喪失理智,你真的要如她所願麼?”
她雙目失神:“仇恨麼?也未嘗不可。”
“寒冰……”
低歎聲從她耳邊傳來,下一秒,她的身體,被擁入了一個溫暖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