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青也被迫停住腳步。
此時天光已經完全消散,月亮出來了。
月輝撒在了少年的身上,照的他身上熱烈的紅衣都冷了下來。
薛青捂住被撞到的鼻子,一雙杏眸茫然地抬起,顯然還沒明白過來狀態。
他看向身邊伸手過來的法海,月光清冷,給麵前的頎長僧人鍍上了冷冷的仙人似的輝。
但出塵的仙人伸手撥開麵前低矮的粗糲樹枝。
他說:“當心。”
若是被這個粗糲的樹枝打到了臉,這滋味必定不好受,也會留下一條顯眼的紅痕。
法海用手擋在了那枝樹枝。
薛青此時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枝條竟是帶著刺的,像是荊條。
“你的手…!”
身體永遠比腦子動的快,還沒反應過來薛青就已經下意識的抓過法海的那隻手掌。
借著月光,薛青看到法海的手背上留下了幾點淺淺的刮痕。
“抱歉。”
薛青低聲說。
法海沒有說話,他任由自己有刮痕的手掌被薛青緊緊抓在手中。
他抬起另一隻手,似乎想撫摸薛青的頭發。
但法海的手才剛抬起就停住了。
“在附近?”
薛青也察覺到了,怕打草驚蛇,他微微墊了墊腳,貼近法海的耳邊輕聲詢問。
法海凝著眸子,那停在半空的手還是落了下來。
他微微點頭。
山中很安靜,隻有風和水的聲音。
有清泉在山上潺潺流下,在平緩凹陷的地方聚成了一小窩的水。
在月光下清淩淩地反著光。
二蛋就在附近。
可是轉目望去,烏黑寂靜,似乎整座山除了他們二人還有一鳥,就沒有其他人在。
此時腦中有了這個預想,便將看什麼都變得可疑起來。
薛青屏息凝神,不放過四周一點的風吹草動。
然而一切看起來都是毫無破綻。
小黃鳥似乎也明白他們這次要做什麼,也從薛青的肩膀上站立起來,嚴肅著一張鳥臉四處偵查著。
隻是,此時的二蛋是躲在了不知何處,還是變成了妖的原形?
“在那。”
法海鳳眸淩厲,眸光如同利箭一般往一個方向射去。
薛青提起心神,一同屏著氣順著法海的目光看去。
那處是積起的一處小水窪,積起的水清澈見底,宛若無物。
二蛋真的在這?
在疑惑中,薛青仔細地看向這處小水窪。
前麵夜色朦朧,因為水麵的反光也未曾看清。
但此時薛青安靜地湊的近了些,隻見那小小的水窪之中,有一隻體型稍小通體漆黑的魚正警覺地看著他們。
看到薛青看過來,立馬一擺魚尾,轉了個身,似乎想將自己藏在落在水窪中的落葉之下。
可是這水窪實在太小,哪怕這條魚用儘心思想將自己藏起來。
但也終究無處可去,逃不出薛青和法海兩人的視線。
-
薛青和法海帶著這條黑色的小魚下了山。
相比他們上山的時間,彼時已經不早了。
雖然薛青和法海已經上山去尋二蛋,但陳大娘和陳大伯兩人依然還是放心不下,守在院中等著法海薛青二人回來。
“你說二蛋這小崽子,會跑到哪裡去呢?”
陳大伯扶著自己的腿,因為今天為了尋找二蛋,一雙老腿走了太多路,現在仍酸痛不已。他蒼老的麵上已經滿是疲憊,瞧著應是累極了,但還是在院中等著。
沒看到二蛋回來,他始終不安心。
“要是我看到這小兔崽子,定要讓他長個教訓,看他還一聲不吭地亂跑。”
儘管陳大伯嘴上這樣說著狠話,但他眼中還是掩飾不住的擔憂。
一同坐在邊上的陳大娘歎了口氣,正想說些什麼,就看到了院口外走來的二人一鳥。
“青青!”
陳大娘立馬利索的從凳子上站起身,往院口走過來。
但當她的目光看向薛青法海二人身後,發現是空無一人時,她的麵上肉眼可見的浮上一層落寞。
“陳大娘,我們找到二蛋了。”
察覺到陳大娘變化的神色,薛青說道。
“找到了?”
聞言陳大娘驚訝地睜大眼睛,不可置信的朝著薛青身後又看了看。
薛青說找著了,可是二蛋人呢?
這分明就是空空如也呀。
“找著二蛋了?”
陳大伯也聞風而來,也不管腿還酸痛著了,邁著一雙老腿就走了過來。
他湊在陳大娘的身邊,左右看了一下也沒見到二蛋的人影。
“二蛋呢?”
在陳大伯陳大娘如炬的目光下,薛青硬著頭皮伸出自己合攏的雙手。
希望陳大伯陳大娘不要太驚訝。
“他在這。”
薛青說道。
還沒等大伯大娘兩人反應過來,薛青當著他們的麵慢慢打開手掌。
他的兩隻手掌聚攏成一個杯狀,其間是一捧清澈的水,還帶著山間夜露的寒氣。
用法力仔細包裹著,以免手掌中的水灑出來。
在薛青的手掌中央,是一尾瘦小的黑色小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