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琰站在鏡子前刷牙的時候發現手上多了隻蒜頭鐲,瞧著並不眼生。
她麵無表情地取下,擱在盥洗台邊。
午飯時刻,來到小餐廳,看見朗華衣冠楚楚地坐在那兒。他今天西裝革履,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尤其清俊出挑,大概準備參加什麼宴會。
隻是側臉有幾道指甲抓出的血印子,顯得些許突兀。
“你不多睡會兒?”
她“嗯”一聲敷衍,低頭吃飯。
朗華喝粥碰到傷口,突然倒吸一口氣,輕咬了咬舌尖。
溫琰抬眸,瞥到她昨夜的傑作,血泡一個。
“你就是活該挨打。”朗華說:“後背還痛不痛,要不要擦藥?”
溫琰麵色鐵青:“不用。”
“你確定嗎,彆的地方呢,我昨天有點過分。”
她攥緊手指,額角狂跳,一字一句忍耐道:“不要再說了!”
朗華故意想看她出糗。
老媽子過來擺菜,他又問:“昨晚有沒有吵到你休息?”
“沒有,我睡得很死。”
“那就好。”
等人走了,朗華歪頭打量溫琰,一本正經提醒:“以後稍微控製一下,這裡不是歌樂山,左鄰右舍住得近,昨天你鬨出那種動靜,我出去怎麼見人?注意點兒影響。”
溫琰的臉全黑了。
匆匆吃完飯,她起身離席,聽見朗華說:“換身衣裳,跟我去個地方。”
溫琰沒有多問,隻要能出門她都很願意。
等坐上了車子才知道,原來朗華是要帶她去辦結婚手續。
溫琰腦子“轟”一聲,心臟幾乎撞破胸膛。
“領完結婚證書,我們再慢慢籌辦婚禮。”
說著,又把那隻蒜頭鐲戴到她腕上,對溫琰來講就像一副手銬,如果和他結婚,這輩子都完了。
於是她慌忙摘下:“不,我不要。”
朗華靜靜看著她,默了會兒:“行,我們先去報社刊登結婚啟事。”
“我不可能跟你結婚!”
朗華沒搭理,握著她纖細的手腕,重新拿起銀鐲。
溫琰想也沒想,迅速擺脫他,然後從包裡掏出了手/槍。
“彆亂動。”她背貼車門,抬搶指著朗華。
司機從後視鏡裡看見,當即無比慌亂:“謝先生。”
“沒事,”朗華麵無表情:“繼續開,彆理她。”
溫琰屏住呼吸,掉轉槍口朝頂上扣動扳機:“砰!”
車頂一個窟窿,司機緊急刹住,熱鬨的街頭一陣混亂,人群發出驚呼。
槍口又對準了朗華。
他扯起嘴角笑問:“子彈哪兒來的?”
“拿槍的時候順手藏了幾顆。”
“跟我耍心眼哈。”朗華仍笑著,目光陰沉,忽然抬腳踹向駕駛座:“開你的車!管她乾什麼!”
溫琰耳中嗡嗡直鳴,掌心全是汗。
朗華瞥一眼槍口,視若無睹,低頭尋了圈兒,將滑落的鐲子從皮鞋旁邊撿起來。
“我對你不好嗎。”他說:“琰琰,這個世上不會有人比我對你更好了,包括陳秋意。”
“停車,讓我走。”
“開槍啊。”朗華笑得病態:“打死我就行了。”
溫琰搖頭:“殺掉你,我會坐牢。”
“可不是麼,”他揚眉:“坐牢就更沒自由了。”
溫琰慢慢放下槍。
朗華正想拿過來,這時槍口卻抵住了她自己的下顎。
“你乾什麼?”
“讓我走,謝朗華。”
他屏息數秒,聲音冷若寒冰:“想用自殺威脅我?算了吧溫琰,你根本不是要死要活的人。”
“廢話!去你媽的,我當然不想死,但我已經受夠了、受夠了!再逼我試試看,你抱一具屍體去結婚吧!”
朗華趁她情緒激烈的瞬間突然傾身奪搶,動作迅猛粗暴,溫琰的手腕被扣住往玻璃窗狠撞了兩下,疼得五指發顫,幾乎鬆開掌心/雷。
朗華將她抵在車廂狹窄的角落,粗聲粗氣道:“我不信你一點感覺都沒有,這麼久了,我們共同生活這麼久,你整個人都是我的,不可能沒有生出感情。”
溫琰眼淚直飆,毫不遲疑地打破他的幻想:“沒有、沒有、從來都沒有!一點半點都沒有!你死了這條心吧,這個世上不會再有人真心愛你,以前有,但早就被你親手毀了!”
朗華腦海轟鳴,逼視著她,額頭的青筋凸起,仿佛快要炸裂。
溫琰的目光似尖刀利箭將他淩遲。
車子緩緩停在路邊。
朗華鬆開她,眼前閃過一些混亂的場景,好的壞的,每一幕都在刺激著他,青蔓、鄭萬霖、秋意、還有他對溫琰犯下的罪。
某種驚恐讓他避之不及。
“滾吧。”朗華說出這兩個字。舍得嗎?他舍不得,心如刀絞,可還是說:“彆讓我在重慶看見你,快點滾,趁我還沒後悔。”
溫琰屏息停頓三秒,迅速開門下車,朝著背後的長街狂奔而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