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在曰本,“大河”一詞來源自一個法文單詞,大概意思指的是“曆史滾滾如洪流”,而且是先有的大河,然後才有的大河劇,但大河不是單指曆史,大河劇也不是單指古裝劇。
大河往往是通過一個人或一個家族的興衰起落,來詮釋一個時代的風雲變化,有著某個獨特的曆史解讀視角,而且對曆史考證有一定要求——也就是說,曆史未必是大河,大河應該是以某人的經曆來反映曆史環境,像是《三國演義》就該算大河,但沒特定主角的《隋唐演義》卻不算。
而演化成大河劇的話,大河劇該算古裝劇中的一個分支,但它要求時代背景基本屬實,細節也要經得起考證,架空在某種意義上是不允許的——在曰本,大河劇有教育國民曆史知識的義務,是被當成半部史書來看的,胡編亂造肯定不行。
這玩意兒是NHK先搞出來的,NHK就喜歡乾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從六十年代拍了第一部大河劇開始,一直到了現在,一周一集,從未間斷,已經有三十多年曆史了,哪怕是NHK本部失火被燒了一大半都沒能讓它停止製作。
這種長久的堅持也讓大河劇這名字深入人心,甚至在曰本,隻有NHK拍的這種劇才能被稱為“大河劇”,彆的電視台製作的隻敢叫一聲“大時代劇”——時代背景真實可考,時代細節真實可考,隻有人物真實可考之餘才進行一定的藝術加工。
終歸還是電視劇嘛,完全符合史實也不可能,那也沒人能做到,隻能說儘量,全做到了那就該改名叫“曆史紀錄片”了。
至於大河劇的成績,收視率總體是逐年下降,九十年代好一點的在20%多,差一點的就是挨刀貨,隻有10%左右——NHK不太在乎收視率,收視率不好也會播完,從沒有大河劇挨刀的先例。
但是,大河劇(大時代劇)X格很高,有著一群中老年精英觀眾群體,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拍大河劇是一項文化工程,是在表現曰本的民族文化傳統、內心情感和性格特點,參與這種劇的製作本身其實就能算是一種榮譽了,而且除了這些虛名,也有實際好處。
上可以拿科學文教省、旅遊管理局等機構的官方補助,中可以得到曆史學家、民俗學家等文化界人士的全力支持,下可以聚攏演員的心——有時候很多人都願意低薪或是免費為這種劇提供谘詢服務,視為為文化事業做貢獻,而參加這種曆史正劇的演出,對提高演員的X格幫助極大,而放在電視台來說,拍這種劇,實際上就是在提高電視台的整體格調。
關東聯合電視台做為一個想擠身頂尖電視台行列的新興電視台來說,想提升一下格調可以理解——你們看啊,我們為文化事業做貢獻了,我們也不是隻認錢的商業機構,我們也是有社會責任感的,你們得誇我們啊!
一誇,影響力就出來了,大概就是這種意思,千原凜人能明白,但這事對他來說,有些過於吃力不討好。
他對這個世界的曆史很陌生,或者該說對這個世界中的曆史人物很陌生,曆史大走向沒變,時間也隻是微微有些錯亂,但人全變了,他要拍這種劇並沒有現成的劇本——他把猴子拖出來,拍一部《太閣立誌傳》肯定沒問題,但這世界上的人又不認識木下藤吉郎,真拍出來那就成了架空作品了,不算大河劇。
當然,也不是說不能研究研究曆史人物寫寫新劇本,他也曆練了兩年了,現在再把他踢回2019年,他絕對也是電視製作行業的一把好手,起碼也是個合格的編劇,但讓他去做“大河劇”肯定要占用他大量的時間和精力,完全浪費了他的穿越紅利,極不劃算——有這時間和精力,他再變現幾部穿越紅利不好嗎?
他在那裡沉吟了片刻,直接搖頭道:“抱歉了,誌賀局長,這不是我擅長的範圍,開這種新劇怕是不行。”
他直接的拒絕讓誌賀步微微有些驚訝,千原凜人自從加入關東聯合以來,一直表現的相當配合,雖然有點半獨立軍閥的性質,但隻要彆妨礙他拍劇,他一般很好相處,從不主動生事,反倒是看起來很低調的村上伊織貪心比較足,經常拐彎抹腳要這要那,恨不能把製作局庫房的地板磚也撬下來搬走。
千原凜人在配合度上一直相對比較高,誌賀步不由也沉吟起來,拿不準他為什麼連試一下都不肯——這對他又沒損害,幫電視台提升格調的同時,拍這種曆史正劇也能幫他臉上添光彩,明明是雙方都有好處的事。
他一時想不明白,但也不敢強迫千原凜人,所謂藝高人膽大,千原凜人就是標準的藝高,那自然膽子就特彆肥,真惹毛了他,用屁股想都知道會引起強烈反彈——彆看他現在對著四大連踢帶踹,四大恨得他牙癢癢,但他哪天真說一聲要改投四大,哪怕是東京放送TEB或是朝月這兩個被他揍得最狠的,隻要沒瘋肯定要列隊歡迎他過去。
誌賀步就在那裡沉默了一會兒,拿出一個雪茄頭點上了,吸了一口就按滅了,無奈說道:“千原老師,這項目是落在我身上執行的,也就是台裡要求製作局要完成的任務。”
“嗯?”
誌賀步挪了挪身子,揮手掃了掃麵前的煙霧,但突然話音又轉,又笑道:“而且台長身體不太好,快要退休了,短的話一兩年,長的話也不會超過三四年,那千原老師覺得我當台長怎麼樣?我對千原老師的支持力度一直是最大的吧?”
千原凜人沒想到誌賀步會說這個,微微怔了一下,轉而緩緩點頭。
實話實說,誌賀步對他的支持力度沒得說,既沒在他麵前擺過局長或是副台長的譜,也幾乎有求必應,來了一年半了,無論是遇到四大同時段惡性競爭,還是被四大潑汙水,甚至就是和學院賞頂牛,誌賀步都沒改變過態度。
平時也沒問題,預算、器材、人手,隻要千原凜人需要,他雖然沒有百分百滿足,但能看得出他儘了力了——主要是村上伊織比較小心,合適的數目她會再加個碼,搞一搞“求其上得其中”,方便討價還價,但就是這樣誌賀步也沒什麼意見,往往會儘量滿足他們這夥人的要求,往往多給不少。
這支持力度確實沒得說,無論從哪個角度來說,合作都挺愉快,那麼保持這種合作是對千原凜人這個小團夥是有利的。如果關東聯合要新老更替,換個台長,當然是誌賀步坐這個位子比較好,反正也不可能輪到他或村上伊織來坐。
他腦子在轉,一時沒說話,誌賀步也不介意,又認真說道:“但我要想坐上台長的位子,需要讓理事會的人心服口服,至少讓大多數人心服口服,那我就需要在製作局局長這職位上儘量做出成績,而目前對台裡來說,最重要的事沒有比提升影響力更大的了,所以這任務必須完成……千原老師,我希望你不要考慮台裡的要求,隻把這當成我的私人拜托。”
就像千原凜人需要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一樣,他做為製作局局長也需要從一個勝利走向另一個勝利,需要做出成績,需要滿足理事會一切合理或是不合理的要求,以至少取得中立派係的普遍支持。
千原凜人不傻,完全明白他的意思了,在這種競爭台長的緊要關頭,誌賀步做為製作局局長要證明自己的能力,必須儘量完美完成理事會的一切指示。他沉吟著問道:“也就是說,站在您的立場來說,明年最好還是拍一部大時代劇比較好?”
誌賀步臉上的表情很誠摯,指著影響力報表說道:“是的,托千原老師的福,我們目前至少在電視劇方麵有拿得出手的收視成績了,但要再進一步擴大電視台的影響力,我們需要文化界人士的支持,而沒有什麼能比一部引起轟動的大河劇更能讓這些人高興了。所以,不但要拍,還要拍好,拍得儘量有影響力,以達成台裡的戰略目標,也讓我在理事會上說話聲音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