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驚怒(1 / 2)

奪寵 茴笙 9977 字 8個月前

變故發生得太過突然,殿內眾人都愣了片刻,才慌慌忙忙地起身行禮。www.DU00.COm而皇帝看著跪成一片的宮嬪,慢條斯理道:“可。”

“陛……陛下?”宣和夫人直起身子,勉強笑道,“您、您怎麼來了?”

巨大的震驚之下,她話都說得結結巴巴,臉上的笑容更是如凍僵的麵具,僵硬得可笑。

不是說皇帝今天忙於政事、定然抽不出空嗎?現在又是怎麼回事兒!那些廢物,都是怎麼打聽的消息!

“朕聽說韻貴姬出了事,所以來看看。”皇帝緩步入內,“不過瞧剛才的情況,是準備做什麼?要動手?”

葉薇忽然掙開宦官的桎梏,膝行而前,聲音清晰而急切,“陛下!韻貴姬娘娘身中銀環蛇毒,性命垂危。秦禦醫和李太醫正在為她救治,您快派人去看著,臣妾擔心……”停頓一瞬,“她若出了事,就當真是死無對證了。”

皇帝與她清亮的目光對上,立刻讀懂了裡麵的含義。

看這架勢,必然有人往她身上潑了臟水。若韻貴姬醒來,那些謊言便不攻自破,但她要是死了,就由得她們發揮。所以為了把她的罪名落實,那些人肯定不會讓韻貴姬醒過來。

醫師……

“高安世。”皇帝沉聲道,“你帶一個懂醫術的宦官進去,好生看著。”

他沒有說明白,但高安世打小服侍他,再機敏不過,“微臣明白,陛下放心。”

眼看高安世和另一名宦官疾步入了內殿,葉薇這才狠狠地鬆了口氣。後背冷汗涔涔,沾濕輕軟的中衣,讓她一陣苦笑。

原來她也不是十拿九穩的,原來她也害怕皇帝來得遲了,韻貴姬就……

宣和夫人幾乎是不可置信地看著葉薇。看這架勢,她早就猜到她們沒打算讓韻貴姬有開口的機會,可她明明清楚她的盤算,卻默不作聲隱忍到現在,直到見著陛下才突然發作!

這個女人……

“皇帝這是何意?”趙太後蹙眉,“你派人進去看著,難不成……”

“兒子沒彆的意思,隻是萬事穩妥為上。”皇帝道,“裡麵的事情交給禦醫,您先告知兒子這裡發生了什麼,可好?”

他走到趙太後身邊,微微彎著腰,笑容溫和而恭敬。宣和夫人此時已平複好情緒,聲如黃鶯啁啾,“陛下,您還是先坐下說話吧。不然太後娘娘仰著脖子看您,多累啊。”一壁說一壁抬手,示意皇帝坐到自己的席位上。

她如從前那般與他戲言,滿心以為皇帝也會像以前那樣笑著回她,再順著她的心意坐下。

可是她失望了。

皇帝的視線還是落在太後身上,連餘光都沒有給她個。宮人拿出明黃軟墊換下太後另一側的墊子,而皇帝理了理袍擺,沉穩如山地跪坐下去。

宣和夫人仿佛被人當眾打了個巴掌,臉上火辣辣的疼得厲害。

宮中規矩,君王落座的席位必須是不同的,內廷有專門的明黃軟墊,皇帝駕幸時換上,不用時再交還。宣和夫人仗著受寵,向來不把這些放在心上,如剛才那樣拉著皇帝坐在她的位置,以前也做過幾次。

若皇帝配合,這樣的場景便清楚地告訴旁人,她有多麼受寵,可如果他不配合,她就是犯上僭越、不知進退!

果然,襄愉夫人見著這一幕,客客氣氣地開口了,“姚妹妹,按說你入宮也有幾年,怎麼越活越回去了?有些規矩,無論到了什麼位置,都得記牢靠才行。沒的後來的妹妹們見笑。”

見笑。她是說她惹人嘲笑了嗎?

宣和夫人攥緊拳頭,心頭恨得厲害,麵上卻不敢再張狂,“秦姐姐教訓得是,妹妹知道了。”

襄愉夫人欣慰一笑,轉向皇帝,“陛下,適才的事說來也簡單。韻貴姬中毒之後,她身邊的宮女指證葉承徽曾對她不敬,還說葉承徽大概有什麼把柄在韻貴姬手上,所以殺人滅口。太後娘娘和姚妹妹急於找到凶手,這才不得不對葉承徽動刑。”

她話裡分寸把握得極好,沒有流露出半分責怪太後的意思,卻偏偏讓讓人生出無限聯想。

皇帝撫了撫下巴,“哦?你們懷疑韻貴姬中毒是葉承徽害的?”

“自然。”宣和夫人板著臉,“陛下明鑒,那有毒的湯羹是太後娘娘所賜、吳尚宮親自送到韻貴姬手中,自然不會是這兩個環節出了問題。當時靜夜閣內隻葉承徽和韻貴姬兩人,如果不是韻貴姬自己想死,就隻能是屋內的另一人動的手腳。”

皇帝嘴角勾起,神情變得有點詭異,“你的意思是,毒是當時屋內的另一個人下的?”

宣和夫人憋著口氣,生硬道:“正是。”

皇帝扭頭看向葉薇,四目相對,麵色蒼白的姑娘以極微小的幅度搖了搖頭。

她果然沒說。

他不知道心頭是什麼感受,百般滋味聚到一起,卻獨獨沒有當初的驚訝。仿佛早已明白,她就是這樣,在不確定一件事是否會給他帶來不好的後果時,絕不會去做。

骨頭硬得似個有擔當的丈夫。

“這樣啊。”歎口氣,他慢慢道,“那你們誤會了。毒不是她下的。”

宣和夫人目瞪口呆。雖然早料到皇帝可能偏袒葉薇,卻怎麼也想不到竟是這般直接的方式。他以為憑著一句話,就可以讓太後娘娘放棄?

“皇帝。”趙太後眉頭緊蹙,滿臉的不讚同,“哀家知道你心疼葉氏,可你也要有點分寸。韻貴姬尚躺在榻上生死未卜,你就這般放過害她的凶手,讓她情何以堪?她好歹曾為你誕下個女兒。”

“母後,兒子不是偏袒葉氏,兒子說的都是實話。”皇帝耐心道,“毒絕不會是葉承徽下的。”

太後冷笑,“這麼肯定?那你倒是給哀家個理由。若說不出個一二,這件事你還是不要管了。說到底,後宮之事本是皇後的職責,如今她不在,哀家代為處理也是一樣。”

這樣強硬的口氣,當真是不準備給皇帝顏麵了。

在她灼灼的目光下,皇帝沉默片刻,終是微微一笑,“因為昨晚韻貴姬喝下那盅湯的時候,葉承徽並不在靜夜閣內。”

寂靜。死一般的寂靜。

許久,襄愉夫人才試探道:“陛下,這是何意?”

不會是她想的那樣吧?這也太……

皇帝兩手交疊,倒是氣定神閒起來,“葛珠,出來給太後娘娘見個禮。”

有青衣宮娥越眾而出,恭恭敬敬地跪下,“奴婢葛珠參見太後,娘娘大安。”

趙太後神情僵硬,“皇帝?”

“母後恕罪。”皇帝貌似恭敬道,“昨夜之事兒子正打算找個機會向您坦白,誰知……說來也是兒子輕狂,聽說葉承徽在靜夜閣替您抄經,一個按捺不住便遣人去換了她出來。昨天後半夜在靜夜閣為您抄經的並不是葉承徽,而是這名喚作葛珠的宮娥。她素日在禦書房當差,模仿人的筆跡最是了得,您若不信,一試便知。”

“此番全是兒子一人之過,葉承徽也是被我硬拉出去,沒有辦法。您彆因為這個責怪她。”

趙太後麵色煞白,瞪大了不再清亮的雙目,不可置信地看著麵前的男人。蒼老的臉上皺紋深陷,嘴唇微微張著,呼哧呼哧地喘著粗氣。

她已經被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了。

比她更生氣的是宣和夫人。

陛下他……他怎麼能如此對那個女人?違逆母命、拋下朝事,三更半夜將她偷出去玩樂,瞞著闔宮上下!這還不夠,事後為了幫她脫身還主動承認此事,簡直……

那個女人她憑什麼!

“陛下,此言當真?”襄愉夫人道,“您真的……”

“恩,真的。”皇帝答得輕鬆,“所以母後,毒不會是葉承徽下的,也不是那間屋子裡任何一個人下的。除非,您懷疑兒子的宮人會給韻貴姬下毒。”

沒有人再說話,正殿內隻聽到趙太後越來越不穩的呼吸,似在隱忍著極大的怒火。

“既然是這樣,葉承徽一開始為何不說?”璟淑媛將信將疑,“這樣有利的消息,她何苦瞞著?以至於鬨到要被杖責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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