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點道理她雖然小卻還是明白的,是以露齒一笑,“不管怎麼說,還是要多謝世叔賞臉。”
旁邊的人見她舉止這般得體,忍不住讚道:“左相大人當真好福氣,嫡長子、嫡長女竟是龍鳳雙生,還都這般靈秀,真是讓下官羨慕得緊啊!”
話音剛落,她清楚地看到母親臉上的笑意變得有點奇怪。然而她並沒有說什麼,從容地夾了塊兔肉給她,“嘗嘗這個。”
“文昌君這話可說得不對。”那位吳世叔笑了起來,“楚恒確然是左相大人的嫡長子,楚怡卻不是嫡長女。我記得,您的原配夫人留下的是個女兒,一直養在惠州,對不對?那才是真正的嫡長女。”
母親捏著玉觥的手一個不穩,裡麵清冽的酒水灑上案幾,讓席上的氣氛瞬間凝滯。
.
當天晚上,她留了一個好友和自己同睡。傅母和侍女都離去之後,她小聲地問道:“芷汀,為什麼他們說我不是嫡長女?哥哥是嫡長子,我怎麼能不是嫡長女呢?不是都說我和他隻差了半個時辰麼?”
嶽芷汀那時候才八歲,卻已經學得一肚子詩書禮儀,這種問題自然難不倒她,“我聽那位吳大人的意思,是說左相大人在迎娶白夫人之前還有位妻子,而那位妻子過世時留下了個女兒,所以她才是長女。”
原來是父親彆的女人生的孩子。
她高興起來,“那她和楚悅、楚恬沒什麼區彆啊!庶母生的孩子,跟我的身份可差遠了!憑什麼跟我搶嫡長女的位置!”
嶽芷汀在被子裡搖頭,“不是這樣的。你那位養在惠州的姐姐不是什麼庶母的孩子,她是你的嫡姐。她的身份不僅比楚悅、楚恬要高,甚至比你也要高一些。我在書上看到過,說原配嫡出和繼室嫡出,世人都更看重前者。”
她聽不懂她後麵說的話,卻抓住了話裡的關鍵。她說那個什麼姐姐比她的身份要高。母親平時總告訴她,整個煜都的貴女沒有誰比她更尊貴,就連當著公主的麵她也不用低頭。可是現在芷汀卻告訴她,那個姐姐的身份比她高。
她很小聲地問道:“那回頭我們見麵的時候,我也要給她行禮麼?”就像平時楚悅、楚恬給她行禮時一樣。
芷汀肯定地點頭,“要的。”
那一刻,她簡直恨死那個吳世叔了!
如果沒有他,她就不會知道這個事!不會知道在遙遠的惠州,有個身份淩駕在她之上的姐姐,奪走她身為左相嫡長女的尊榮!
當然,她更恨的還是那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所謂姐姐!都怪她,才害得她現在這麼難受!
“我希望她永遠不要出現在我麵前。”她聲音低幽,想了想又補充道,“如果她敢來,我一定會想辦法把她趕走的!我會讓她後悔!”
立誓時,芷汀隻當她說的是氣話,她也這麼認為。可是沒想到多年以後,她居然真的兌現了自己的豪言。
用一杯毒酒,讓那個威脅到她的女人,永永遠遠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臨死前最後一刻,她一定是後悔的。
.
眼眸突然睜開,宋楚怡深吸口氣,發現自己額頭上居然滿是汗水。
雙腿已經麻木,不知道跪了多久,她四下張望了一番,透過雪白的窗戶紙判斷出天已經黑了。殿門入夜時便被宮人關了起來,裡麵隻留她一人。
她覺得心跳得很快,適才的回憶讓她很不舒服,關於那個女人的一切都讓她不舒服。她想,她需要出去透透氣。
讓夜風吹一下額頭,就能清醒了。
手扶著地麵,她很慢很慢地挪動身子,確保自己不會因雙腿麻木而摔倒。等她終於顫顫巍巍地站好,卻又猶豫要不要出去了。
她整整一個白日沒有進食,就是為了顯示自己的誠心,如果現在出去散步,哪怕隻走一刻鐘,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那些人還是會說她受不了辛苦,不夠虔誠。
這麼一遲疑,她便有些茫然,立在大殿中央不知如何是好。留下來繼續跪,她實在難受得緊;出去清醒頭腦,她又心有不甘。簡直是兩難。
遲遲難下決斷之際,她又開始痛恨。痛恨宋楚惜。那個女人都死了那麼久還不安分,居然跑出來給她找這樣的麻煩!
若不是想起了她,她會這麼煩躁嗎?
耳畔傳來聲響,很輕微,但在安靜的大殿內卻格外清晰。
宋楚怡倏地扭頭望去,卻見五步之外的角落,有個纖長的身影安靜佇立。藕荷色對襟襦裙,長發柔順垂下,露出小半邊臉頰。
她站在黑暗中,她看不清她的容貌,隻是借著微弱的光芒瞧見她烏黑的眼睛。
那樣明亮,裡麵閃爍著冰寒而森冷的光芒。
她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就好像,剛剛還活躍在她記憶中的人,來找她複仇了一樣……
作者有話要說:媽呀被抽搐的虐哭了……
大家應該都能猜出這些事阿薇搞出來的,不過她到底想乾什麼呢?我們阿薇這麼威武雄壯,不可能隻是為了嚇一嚇宋楚怡哦……眨眼睛
今晚還是會加更,不過依舊很晚,習慣早睡的妹子就去睡,明天早上再看一樣噠!藍後,大家跟我一起祈禱晚點不抽吧,不然我發布出來就隻能明天中午回來更了……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