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告密(1 / 2)

奪寵 茴笙 7249 字 8個月前

“這些事情,她為什麼沒有告訴宋楚惜?”許久,葉薇才輕聲問道。Du00.coM

“她覺得楚惜的性子太過記仇,睚眥必報,如果知道這個,定然不會和魏國夫人罷休。可她說到底也隻是宋演的女兒,就算有權勢也是因為父親得來的,又拿什麼去和魏國夫人鬥呢?那太危險了,她不想見到她為此賠上性命。”

葉薇覺得心口被針狠狠紮了一下,痛的厲害。從來都是這樣,傅母凡事都為她做了最周全的打算,因為真心疼愛,才會將這秘密封存在心底,獨自肩負起所有事情。從出生到及笄,她一直在她身邊保護著她,拚儘全力、費儘心血。她希望的,不過是她能夠平平安安地嫁人生子、一生順遂,唯有如此,才算完成了對她母親的承諾。可她這樣殫儘竭慮,卻依然讓她被害身死,噩耗傳回惠州的時候,她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她一定是恨極了,所以在聽到皇帝的話後,才如此輕易地對個陌生人寄予了希望。已經沒什麼好失去的,自然可以順著心意去冒險。如果這世上還有一個人可以除掉左相一家,便隻能是那高高在上的君王。

葉薇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到的漪蘭殿,妙蕊扶著她從轎輦裡出來,借著月光看到她煞白的臉色,忍不住驚呼,“小姐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

葉薇掙開她的手,徑直朝景怡宮後麵的樹林走去,“都彆跟上來。”

腳下的磚地變成泥地,踩起來深深淺淺、頗為鬆軟,葉薇立在林中茫然抬頭,隻見稀疏的枝椏後藏著一輪彎月,正灑落如水清輝。

腦袋裡亂成一團,不斷閃過小時候的事情,安傅母在雅致的茶室內教她點茶,她在熏香嫋嫋的道觀中抄寫《太平經》,蘊初拉著她一起翻過圍牆,去摘熟透了的櫻桃……那是她快活無憂的閨中時光,原本並不覺得多麼稀奇,可直到今晚才明白,這快樂她的母親犧牲了自己的性命換來的。

哪怕被害得快死了,也掙紮著生下了她,可作為奪去她性命的女兒,卻對這段仇恨一無所知。

她甚至一度想放過那個該死的毒婦!

伸手按在樹乾上,她用力地摳著樹皮。水蔥似的指甲接連折斷,有血痕順著滲出來,她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就像感覺不到疼痛似的。

傅母說她睚眥必報,說她如果得知此事一定不會善罷甘休,所以她瞞著她。葉薇知道她希望自己做怎樣的選擇,可這回注定她要違背她的心意。

知道了這樣的血海深仇,她再也不可能放下仇恨、抽身離去。這回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她的母親,即使豁出這條性命,她也要讓魏國夫人還有她的女兒血債血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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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最近喜歡一個人待著,在禦書房內,或者在彆的地方,連高安世都不讓跟著。沒人有上前打擾,耳邊總是那麼安靜,他可以閉上眼睛,讓自己從繁冗的俗務中抽離出來,獲得片刻的輕鬆。

他在等一個結果。

這段日子他做了很多,有些事情下決定的時候都懷疑自己將來會不會後悔,可最終還是沒有退卻。他曾說過,這世上讓他真心在乎的隻剩兩人,母親和阿薇,可他卻設了一個天大的陷阱,去算計這個被他真心在乎的阿薇。

他派賀期去南邊尋找楚惜的故人,最終在寧城鄉間尋到了傅母安氏。當年宋演的人講宋楚惜靈柩送回惠州,同時還打算清除她的仆從侍女。生死關頭,安傅母耍了不少手段,最終在虎口下保住了自己的性命。那之後她便一直躲在鄉間,如果不是這次賀期尋過去,還不知要藏到什麼時候。

他的本意隻是想從安氏那裡得知些楚惜的往事,作為戳穿葉薇的證據,可沒想到她會給她帶來這樣的消息。整整思考了一個晚上,他還是決定把這件事告訴葉薇,如果她不是楚惜,知道這件事也沒什麼大礙,但如果她確實是,那麼這真相對她來說就太重要了。

距離那個傍晚已經過去四五天了,這麼長的時間,應該夠她打探到安傅母的住處了吧?他了解她的性子,茲事體大,她又多疑謹慎,此番必然不會隻聽信他一麵之詞。她肯定會找到安傅母,無論用什麼方法,都要從她嘴中得到最確切的消息。

那麼再過兩日,應該就能見到她潛入安傅母的居處了——如果她真的是楚惜的話。

皇帝從筆架上取下一支筆,麵無表情地在宣紙上寫著什麼,外麵忽然傳來聲音,是高安世立在珠簾外輕聲道:“陛下,那邊來人了。”

他手停住,“讓她進來。”

珠簾挑起,有女子裹著黑色的披風,恭敬地跪在屋子中央,“奴婢木樨,參見陛下。”

皇帝坐在椅子上往後一靠,“說吧,大晚上過來是發現什麼了?”

當初派這宮女過去時便交代了她,如果沒特彆重要的事情輕易不要來永乾殿,免得被葉薇發現。她不是不曉事的人,既然冒險來了,必定有她的理由。

“啟稟陛下,奴婢在頤妃娘娘的寢殿內發現了一個東西,覺得應該交給您看看。”說著,從衣袖中取出一個小瓶子,交到了高安世手中。

皇帝接過打開,倒出了兩顆黑色的藥丸,“這是什麼?”

“這是奴婢在頤妃娘娘床榻內側的暗格中發現的,原本裝在一個白玉小瓶中,奴婢害怕被發現就隻取了兩粒出來。來之前奴婢已經仔細驗過,發現它是……”

皇帝不自覺捏緊了瓶子,“是什麼?”

“是避孕的藥丸。”

木樨說完之後立刻低頭,準備迎接接下來的勃然大怒。然而讓她意外的是等了好一會兒,都沒半點動靜。她猶猶豫豫地抬起頭,卻見皇帝依然維持剛才的姿勢坐在那裡,臉上的神情居然很平靜。

她也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繼續擔憂,硬著頭皮道:“若陛下沒有彆的吩咐,奴婢告退。”她奉命去監視頤妃娘娘,發現異樣便來回稟,現在事情說完了,得趕緊回去,時間拖久了擔心被景怡宮的人發現。

木樨下去了,高安世也跟著下去了,皇帝依然坐在那裡。手中的藥丸被握得久了,裹上層溫熱。他看著那黑色的東西,驚訝地發現自己居然不怎麼生氣。

心中充盈的,是一種意料之中的無力感。

就好像很早以前這個想法就開始滋生萌芽,他隻是一直不曾發覺,又或者發覺了,但是不願意去深想,不願意去麵對。

那次在冰窖中,他第一次讓她給他生個孩子,後來又說過許多次,如今想來,沒有一次她是認真答應過的。

原來她一直都不願意給他生這個孩子。

原來她說過的那些話,全部都是在騙他。

他想笑,喉嚨卻發不出一點聲音,就像被扼住了一般。右手一點點用力,他幾乎要將那小小的藥丸捏碎。它們不該出現在他麵前,沒有它們他還能在欺騙的謊言裡待得久一點,不會像如今這樣,在宮人麵前狼狽不堪。

“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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