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中旬的南楓市,傍晚仍酷暑難消,熱氣蒸騰令人心煩意躁。
海鼎酒店大門前,一輛墨綠色敞篷保時捷在轟鳴聲中一個利落甩尾,穩穩當當停下。
從跑車中陸續走下來四人。
“漂亮!牛逼啊意哥!”
穿著藍色短袖的男人對從駕駛座下來的人豎了個大拇指,一臉欽佩:
“咱意哥這技術,可以去開賽車了吧?”
被稱作‘意哥’的青年皮膚很白,雙眼皮高鼻梁,唇色稍深,身高目測180左右;身穿印著素描骷髏頭圖案的寬鬆T恤,一雙腿包裹在極具個性的破洞黑色牛仔褲中,筆直修長。
酒店新來的侍者見過形形色|色的人,但抬眼看見‘意哥’時,還是有一瞬間短暫愣神。
既為對方精致昳麗的長相,又為他衣服上那個逼真得有點恐怖的骷髏頭。
侍者迎上去的同時心裡暗喜——
這位顧客的長相,一看就很貴。
矜貴、金貴、昂貴。
給的小費應該也不便宜。
薑意把車鑰匙和小費一起塞給迎上來的侍者,下巴衝著藍短袖矜傲一抬:
“那是,不看我是誰。”
他一頭略長的淺栗色頭發被風吹得有些淩亂,右耳上的黑寶石耳釘,在酒店燈光下,璀璨奪目。
四人往酒店內走,最先開口的藍短袖蘇安平嘖了一聲,小聲對身邊的齊彬感歎:
“今天,我對意哥的壕有了新的認知。”
薑意剛才遞給泊車小弟的那一遝小費,目測不下十張。
齊彬深以為然點頭。
薑意出手闊綽,剛才齊彬差點沒忍住大喊:
不就是泊車麼,我科二滿分一把過,放著讓我來!
還好他忍住了,沒當場和侍者搶飯碗。
四人有說有笑走進酒店,薑意要包廂,酒店經理卻滿臉歉意告知沒包廂了。
正值畢業離彆季,南楓市大小酒店、飯店的預約電話如雪花飄來。
海鼎作為市內有名的星級酒店,包廂早兩個月就被預定完畢。
經理:“您看二樓的廳位可以嗎?”
薑意是這兒的常客,經理這話說得小心翼翼,生怕這位VIP金主不高興。
薑意倒是沒不高興,轉頭看其他三人:“你們覺得呢?”
齊彬三人是第一次來這兒,自然沒意見。
經理親自領四人去二樓,給他們找了靠窗可看江的位置,還搬來屏風,硬給他們隔出來了一個比較私密的空間。
點完菜經理和侍者都離開後,齊彬立馬轉頭看薑意:
“意哥,我現在抱大腿還來得及嗎?”
周嘉禎環視周圍一圈:
“我知道你家有錢,但沒想到這麼有錢。”
蘇安平也看他:“你家現在還缺司機保鏢什麼的嗎?”
他們四人是大學同學兼室友,都是南大藝術學院繪畫專業的學生。
大學四年,四人一起在路邊攤喝酒擼串、聊天打屁,結下了深厚的同學情誼。
齊彬三人都是普通小康家庭,看薑意平時吃穿用度,他們以為大家都一樣。
然而臨到畢業說到工作問題,薑意語出驚人說家裡給了他一個公司讓他管理,畢業他就是總裁時三人才知道——
這貨家裡原來超級有錢!
薑意家從爺爺輩開始經商,在商場沉浮多年,如今和普通有錢人相比,他家已經是豪門了。
被瞞在鼓裡四年的三人一合計,決定狠狠敲薑意一頓。
於是就有了現在的事。
薑意身體後傾,手肘搭在椅背上,聽了蘇安平話後懶懶開口:
“咱們年邁的校長聽了你這話,肯定會跳起來打爆你狗頭。”
南大作為國家級重點大學,為國家各行各業,培養輸送了數不清的高精尖人才。
雖工作不分貴賤,但作為南大的畢業生,蘇安平竟然說出了要當保鏢司機的話。
是人聽了都覺得大材小用的地步。
周嘉禎立刻接話:“沒關係,我們的狗頭不值錢。”
薑意哭笑不得:“出息。”
……
菜很快被推上來,薑意開了一瓶存放這兒的酒,他酒量一般,幾杯下肚酒意很快上頭。
薑意一仰頭乾完杯中酒,看著控訴自己不講義氣的三人,幽幽一歎:
“你們以為我容易嗎?我也很慘好不好?”
三人對視一眼,憤然開口:
“家裡這麼有錢你還慘?!”
微醺的薑意一聽,你既然這麼問,那我可有得聊了。
他站起身,開始對著三人倒苦水:
“我身邊的富二代各個嬌生慣養,一個月零花錢幾百萬隨便花,爹媽心情好送車送房送遊艇,吃喝嫖賭抽什麼都來,身邊的小明星大模特換了一個又一個……而我呢?”
身形晃了晃,薑意打了個酒嗝,掰著手指頭數:
“而我家,不但我爸媽管我,我哥也管我,說怕我零花錢太多花天酒地,一不留神就搞個大醜聞出來影響家裡公司的股票。”
“這也不讓那也不讓,大學還要勤工儉學,我時常懷疑自己是抱養的,是個假的富二代!”
薑意控訴家教嚴,再想他平時吃穿用度的確不像是富二代,齊彬三人還以為他身在豪門過得也沒比他們瀟灑多少。
沒錢不可怕,可怕的是有錢,但隻能眼巴巴看著不能花。
正當三人目露同情想安慰薑意幾句的時候,後者說著說著還來氣了:
“你們敢想嗎?我一個富二代,一個月零花錢就二十萬!”
三人:“???”
聽聽,這他媽說的是人話嗎?
這也叫慘的話,他們也想這麼慘:)
薑意拍了一下桌子:
“二十萬!和其他富二代出去吃飯喝酒,我都不好意思拍桌子說買單!”
三人異口同聲:“滾!”
小醜果然還是他們自己!
難得有機會,薑意不管三人心裡是何等的臥|槽,邊喝邊道:
“現在終於畢業了,誰也管不了我,我要浪!我跟你們說……”
齊彬發現薑意是真的醉了。
一個大學四年連戀愛都沒談的人,竟然說出了接手公司後,第一件事是去包|養小情人兒這種話。
對於薑意的豪言壯語,齊彬周嘉禎他們都沒當真。
薑意作為他們藝術係的係草,大學四年追他的男男女女如過江之卿,他老人家愣是一次凡心都沒動。
都知道他不是那種亂搞的人,三人敷衍醉鬼:
“那你一定要找個身嬌體軟的,好好體會一下成年人的快樂。”
薑意下巴一抬:“必須的!”
一頓飯吃下來,薑意離醉得不省人事隻一步之遙,齊彬三人不放心他,說送他回去。
薑意舌頭差點打結:
“不、不用,酒店人會……給我叫、叫代駕。”
薑意是這兒的常客,知道酒店經理會負責他的人身安全後,齊彬他們才放心離開。
…………
第二天一早,薑意在柔軟大床上睜眼,宿醉後遺症讓他皺著眉揉了揉太陽穴。
掃視一圈發現自己身處海鼎大床房內,薑意第一反應是低頭。
見身上還穿著昨天的衣服後他鬆了口氣。
還好,沒有發生什麼酒後一|夜|情的狗血劇情。
他昨晚斷片了,估計是酒店經理把他安排在這裡的。
薑意清楚自己酒量不好,也不嗜酒,這還是他第一次喝斷片。
他按了按胃,宿醉醒來倒沒他想象中難受。
抬手按鈴叫人送早餐上來,薑意抓了抓頭發下床去洗漱。
洗漱完對著鏡子搗鼓睡炸的頭發,側頭時薑意目光忽然凝滯,停在自己脖頸處。
因為皮膚白,鏡子裡的人脖頸處的痕跡愈發顯眼。
他心裡咯噔一下,這印記……
薑意用手搓了搓自己脖子,眯著眼睛湊近鏡子仔細觀察,隨後瞳孔一縮——
這玩意兒誰他媽給他啃出來的?!
母胎單身二十二年,薑意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
他脖子上憑空冒出來的,不是吻痕是什麼!
薑意愣了兩秒,隨後對鏡脫了上衣,又在後頸發現了第二枚吻痕。
還帶著新鮮的牙印!
薑意低聲咒罵了一句,立馬掏出手機給齊彬打電話。
他隻記得昨晚和室友一起吃飯喝酒了,後麵發生了什麼都不記得。
但他脖子上這倆痕跡肯定不會是室友啃的。
艸到底是誰趁他喝醉揩他油?
被他知道,頭都給他擰下來!
電話接通薑意沒明說,隻問齊彬昨晚後麵發生了什麼。
得知自己昨晚最後是被酒店經理扶著進電梯時,想到年過四十、大腹便便的經理,薑意心裡的火燒得啪啪作響——
不會是酒店經理趁他喝醉對他動手動腳吧?
這孫子以為啃在脖子後麵他就發現不了??
用力搓了搓脖子,薑意壓著火氣掛了電話,準備打酒店內線叫經理上來問清楚。
就在這時他收到一條微信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