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意是一個善於自省的人, 心裡那股莫名其妙的不爽，在被鬱欽川拉進電梯後就消了一大半。
鬱欽川拿錢辦事，解決自己的燃眉之急, 他也爽了，沒什麼可指摘的。
公平交易，彆整得像自己吃了個悶虧似的，薑意心裡如是想。
於是在上了車後, 鬱欽川剛繞過車頭剛拉開車門落座, 副駕駛的薑意就主動開口：
“剛才有人身上的香水味特彆濃, 太刺鼻了我不喜歡。”
鬱欽川手上的動作一頓，關上車門。
這鍋甩得不太好, 鬱欽川望著他沉默兩秒，問：“那你剛才怎麼不說？”
薑意撇嘴：“當著彆人說壞話也太過分了。”
這種鬼話, 誰信誰傻。
鬱欽川看著明顯心情不佳的薑意, 歎口氣問到底出什麼事了。
進影廳的時候還好好的，剛才和誰聊過天就這樣了。
要是感覺沒錯的話, 薑意生的還是自己的氣。
想到這裡鬱欽川心裡一緊，眉頭不鬆反緊：“薑意。”
鬱欽川很少直呼薑意的大名，上一次這麼叫似乎還是他生氣薑意想去慶華山飆車。
見瞞不過怕鬱欽川, 薑意乾脆扭開臉看窗外, 語氣僵硬：
“是我的私事, 不用你管。”
他怎麼說？說自己氣鬱欽川眼裡隻有錢, 對他這麼好沒半點是因為他這個人？
這麼一想，薑總又開始氣了。
剛才是一時頭腦發昏，真正原因薑意是不可能跟鬱欽川說的。
不用他管？
聽了薑意的話，鬱欽川差點氣笑了，不過看薑意氣不順的模樣, 他按捺住心裡的火氣：
“行，先回家。”
“安全帶。”
鬱欽川提醒一句，見薑意不動，傾身過去抬臂想幫他係，在他伸手的瞬間薑意一拽一扣，自己係上了。
撲了個空的鬱欽川嘴唇動了動，到底沒說話。
兩人一路無話的回到家，薑意把鬱欽川送的領帶放回衣帽間，丟下一句自己累了就回了房間。
全程沒看鬱欽川一眼。
鬱欽川望著薑意的背影沒說話，沉默地回了自己房間。
衛生間，站在淋浴下的薑意仰頭閉眼，任由溫熱的水流拍打在自己臉上。
半晌後薑意把額前的頭發粗魯的往後擼了一把，低聲罵了一句草。
情緒如此反複，他今天指定是哪裡有毛病。
像個不成熟的小姑娘似的。
平心而論鬱欽川已經做得很好了，他到底在矯情個什麼勁？
又不是真的在和鬱欽川談戀愛。
穿著睡褲的薑意頂著毛巾滿臉鬱煩的擦著頭發出來，抬頭看見床上坐著的人後腳步一頓。
薑意不動了：“你怎麼來了？”
薑意看鬱欽川的眼神有些複雜，不僅因為對方不請自來，還因為對方沒穿衣服，就在腰間圍了一條浴巾。
顯然對方也剛洗過澡，額前的頭發都還是濕的。
薑意可太熟悉鬱欽川這副模樣了，上|床前限定皮膚。
他沒想到都這樣了鬱欽川今天還想搞他，心裡原本就沒熄滅的那把火‘騰’地一下燒得更旺了。
鬱欽川這人發|情都不看一下時機的嗎？！
深吸一口氣，薑意往另一邊走：
“我今天沒心情，不想做，你回去吧。”
鬱欽川沒動，他是有矛盾不過夜的人，他看薑意：
“我是不是哪裡惹你不高興了？”
疑問語句陳述語氣，鬱欽川明白薑意是生自己氣，但不清楚對方為什麼生氣。
薑意在床頭坐下，背對他語氣生硬：“沒有。”
就是知道鬱欽川安分守己什麼都沒做錯，他才氣。
見薑意不配合溝通，鬱欽川有些無奈：“薑意。”
“鬱欽川。”再次聽到鬱欽川直呼自己名字，薑意心裡那股火憋不住了，倏然站起冷冷看他：
“我說讓你回自己房間，聽不懂嗎？”
鬱欽川聞言一怔，隨即臉上神色收攏，自嘲一笑起身：
“是，我是你花錢買來的，是我僭越了，抱歉。”
鬱欽川往外走，薑意望著他的背影竟然瞧出了幾分落寞，他心裡一抽，嘴唇忍不住動了動：
“你站住。”
他沒有那個意思。
他沒覺得鬱欽川越界，他也不需要一個言聽計從的提線木偶，他隻是想擁有私人空間，讓他能理一理腦袋裡這亂糟糟的情緒。
隻是有時人生起氣來，是不講道理的。
鬱欽川應聲而停，卻沒有轉身，背影十分倔強：
“薑總還有什麼吩咐？”
聽著鬱欽川這陌生疏離的語氣，薑意心頭一哽。
自己一步步寵成這樣的金絲雀，他抬手煩躁地抓了抓頭發：
“我隻是累了想休息，跟你沒關係。”
他沒法憋著一肚子氣和鬱欽川滾床單。
“我了解。”鬱欽川終於轉身，定定地看著薑意，語氣輕飄中帶著一絲認真：
“薑總你要是哪天膩了煩了，事先告知我一聲，我絕不糾纏。”
“不用顧忌我，要是薑總你想提前解約的話……我絕無二話。”
“剛才是我沒考慮到薑總你的心情，是我的錯，你要扣我工資也沒關係。”
這幾個月聽鬱欽川阿意長阿意短的叫著，薑意都習慣了，現在對方一口一個禮貌客氣的薑總，他心驀地幾下抽疼，心底一酸，眼眶毫無征兆的紅了。
薑意咬著牙看著一臉雲淡風氣說出要散夥的話的鬱欽川：
“鬱欽川，你|他|媽……”
你|他|媽的有沒有良心？
後麵的話薑意沒說出來，因為他聽出了自己聲音裡不正常的啞意。
不僅他自己聽出來了，鬱欽川也察覺到了，後者在短暫的怔愣後，神色微變大步朝他走來。
薑意眼睛酸喉嚨澀，在鬱欽川走近時扭臉不看他。
薑意在心裡暗罵自己沒出息，鬱欽川這個拿錢的都在乎，他這個出錢的大爺在這裡矯情個什麼勁？
媽的，跟被分手的備胎似的，讓鬱欽川看笑話。
鬱欽川抬手想碰他臉，看著他通紅的眼，臉上的慌亂一閃而過，低聲喚他：
“阿意……”
無聲地吸了吸鼻子，薑意偏頭躲開他的手，不讓他看見自己沒出息的模樣，哽著脖子道：
“你要走就走好了，等你走了我再去找彆人，我就不信有錢還找——”
鬱欽川突然抬手把薑意摟進懷中，他嘴裡剩下的話被卡在嗓子裡，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