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意還是第一次見人把吃軟飯說得像鬱欽川這般理不直氣也壯, 頗有些軟飯硬吃的意思。
他很想晃著這人的肩膀喊——你一個大男人,支棱起來啊!
剛認識那會兒你寧死不屈的氣節呢?!
後來薑意又一想,當初鬱欽川也沒並沒有寧死不屈, 甚至在第二天他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主動送上門來。
見鬱欽川這大鳥依人的模樣, 薑總忍不住為他家金絲雀的生計發愁:
這人沒自己養不會餓死街頭吧?
…………
鬱欽川是第一次做麻辣燙,薑意嫌不夠辣, 又加了一勺辣醬。
看著他辣得滿頭大汗直呼過癮, 鬱欽川笑了笑問他下周日有空沒。
薑意夾著一片毛肚回隨口回:“有啊,怎麼?你要約我?”
“是啊。”鬱欽川從善如流:“想帶你見個朋友。”
聽著他輕描淡寫的語氣, 薑意剛要往嘴裡喂的毛肚停在半空:“嗯?”
見朋友?
“嗯,一個認識很多年的朋友,前段時間……”說到這裡鬱欽川停頓了一下,像是在考慮怎麼跟眼神明亮的薑意介紹自己的朋友:
“他工作性質比較特殊, 我也不方便說, 總之我也是最近才聯係上他。”
一聽鬱欽川說對方工作性質特殊, 薑意瞬間了然。
做鬱欽川這一行多少有些人脈關係,自然也有同行, 一聽是不方便說的工作,薑意立馬把對方的工作定了性。
薑意:“我知道。”
瞧薑意一臉‘我懂我懂, 你不用說了’的表情, 鬱欽川難得沉默了兩秒,
要是自己沒猜錯的話……這人絕對誤會了。
手裡的麻辣燙瞬間不香了,薑意好奇:
“你朋友叫什麼名字啊?”
解釋起來有些麻煩, 鬱欽川索性不解釋:“江鑒之。”
在心裡重複了一遍這個名字, 薑意道:“你朋友名字還挺好聽的。”
“不許當著我的麵誇彆的男人!”鬱欽川故作凶狠抬手掐他的腮幫子。
薑意眼裡滿是嫌棄,想到鬱欽川主動帶他見朋友的事嘴角卻不由自主向上揚:
“鬱欽川你有病吧?”
這套房子臨江,是貨真價實的江景房, 傍晚才下過一場雨,空氣濕潤舒適,有風從江上吹過,在本就不平靜的江麵掀起陣陣漣漪。
薑意心想鬱欽川這人怎麼什麼醋都吃?
他的朋友也不知道好不好相處。
突然說見朋友,他也沒準備,那件白色的衛衣也不知道收哪兒去了。
薑意眼底瀉出星星點點的笑意,鬱欽川暗自鬆了口氣,知道對方這是答應了。
鬱欽川也跟著薑意笑:“那就這麼決定了。”
兩人目光在半空交彙的瞬間,薑意覺得江麵的風好像刮得更厲害了。
‘怦、怦怦、怦——’
沉穩有力卻毫無節奏的心跳在薑意耳膜上敲擊,也不知道是屬於誰的。
是對麵的鬱欽川?還是欣喜難自抑的……他自己?
……
晚上兩人難得分開睡,薑意躺在床上醞釀良久也沒一絲睡意,他腦子裡像是想了很多,又像是什麼都沒想。
思緒成了一團亂麻,又像是心上牽了隻風箏,忽遠忽近,飄忽不定。
風箏線一時繃緊,一時鬆軟。
薑意理不清自己的思緒,他唯一能確定隻有風箏線的另一端,係著的是一隻名為鬱欽川的金絲雀。
在薑意二十二歲的人生裡,從來沒有出現過像現在這樣令他心神不寧的情況。
又或者是早遇見了,隻是被他忽略了。
薑意不得法,把自己亂糟糟的心情描繪出來求助於廣大的網友。
網友都沒把薑意的長篇大論看完,看到一半就翻著白眼回答:
-連喜歡上對方都不知道,題主成年了嗎?要是沒成年就老實做作業去,要是成年了就帶著老子的祝福滾。
薑意指腹停留在‘喜歡’二字上怔然良久。
喜歡?
他……喜歡鬱欽川?
夜晚是網民最活躍的時候,為薑意答疑解惑的熱心網友也很多,回答都千篇一律,說薑意喜歡而不自知,不知道是純情還是年紀太小。
薑意把回複一條條看過,原本心裡蒙著那層白霧像是被一雙無形的手撥開,豁然開朗。
他之前種種不正常的情緒都像是找到了罪魁禍首,齊齊指向他對鬱欽川那不知道什麼時候變質的心——
從金主對金絲雀的寵愛縱容,悄然變成了占有欲極強的喜歡。
思緒理清後薑意不但沒有心安入眠,心跳反而更快了,就像有隻焦躁不安的鹿在瘋狂蹦躂。
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躺在床上睜著眼熬鷹的薑意忽然抱著被子一翻身,低聲罵了一聲:
“艸!”
他犯了金主大忌,對自己的包養對象動了情。
狐朋狗友的勸告猶言在耳,情竇初開的薑總心裡一陣酸澀悲涼——
他喜歡鬱欽川,可鬱欽川隻喜歡他的錢。
哦,可能還有點喜歡他的□□。
薑意抱著被子想沒什麼比這更虐了。
後來薑意知道自己還是太天真,原來還真他|媽有更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