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延剛聊完電話,似乎留意到視線,抬頭看了過來。
景元洲從那一臉不高興的表情中隱約猜到了什麼:“被拒絕了?”
林延有些奇怪地看了景元洲一眼,很快也了然:“你也知道這小子的來曆了?”
景元洲也不隱瞞:“剛才我們五排的時候遇到主播了,庫天路看到後給我打了電話,多少了解了些。”
林延有些無奈地歎了口氣,難得頭疼地捏了捏眉心:“當年那事畢竟鬨得挺大的,雖然聯盟為了息事寧人最後隻是將abyss從青訓營裡除名,但也同樣斷了其他職業俱樂部招攬的心思。這些年來更是連平台直播都沒法做,隻能在這種不入流的app上麵當當陪玩,稍微有點心氣的,確實都會受不了。”
景元洲笑:“我倒覺得他挺受得了的。聽庫天路說,兩年的時間了,這不是連id都沒改嗎?”
“何止沒改過!他所有的陪玩賬號都叫這個名字,除了個彆符號上的變動之外,完全一模一樣!”提到這個,林延也是由衷佩服,“年輕人嘛,大概也是發自內心地覺得當年的事沒做錯吧,硬是用這種方式強撐著對這個世界表示抗議。這做派看起來是挺酷的,但確實是倔了點。但凡改個遊戲名再把臉一擋,隔著網絡誰又知道他是誰?畢竟是當初公認的天才新秀,以他的實力,找個平台當主播,怎麼都比現在這樣做陪玩強。”
景元洲看了林延一眼:“你倒是挺心疼他。”
“心疼啊,可不是心疼死了。”林延一派坦然,“有什麼辦法,我這人,就是見不得人才被糟蹋。”
景元洲剛剛聽了庫天路的“警告”,本來對於這位天才打野也略有存疑,但是這時候看著林延的態度,想來是還有著什麼隱情,頓時把所有的考量也都放了下來。
他饒有興致地問:“可人家不是已經拒絕你了嗎?所以,接下去準備怎麼辦?”
林延對自己的認知向來十分到位:“還能怎麼辦,當然是發揮我死纏爛打的優勢了。”
景元洲低笑了一聲:“這倒是真的,死纏爛打,你最在行。”
說著,又深深地看了林延一眼:“就是有點可惜。”
林延:“可惜什麼?”
景元洲:“可惜,我居然不是你唯一死纏爛打的男人。”
林延忍不住低低地咳嗽了兩聲:“也不必說得像是被我始亂終棄了一樣,我這人確實有點‘花心’,但絕對不‘渣’。”
“這個就要用時間慢慢證明了。”景元洲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輕描淡寫地把話題轉了回來,“那麼這個優勢,你準備怎麼發揮?”
提到這個,林延的視線在景元洲身上停留了片刻,忽然露出了一抹無比純良的笑容來:“家訪,有興趣嗎?”
景元洲一看他這樣的表情就了然:“這是,又準備讓我物儘其用了?”
林延不置可否,就這樣定定地看著他,又問了一遍:“所以,有興趣嗎?”
景元洲沉默了片刻,回答:“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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陪玩原名辰宇深,當初在青訓營的時候id為abyss,因為超強的打野實力備受矚目,被譽為幾年來少見的天才新人。
但是很顯然,之前的那段經曆確實對他造成了很大的影響,以至於當看到門口神態頹廢的清瘦少年時,林延很難將他跟視頻資料當中那個意氣風發的打野新秀聯係到一起。
至於辰宇深則更沒想到,在自己已經表示出了明確的拒絕之後,對方居然真的因為自己敷衍至極的一句話,千裡迢迢地跑來找他。
當看清楚旁邊的景元洲時,他原本有些麻木的眸底有什麼隱約晃了一下。
隻要稍微關注炙熱職業聯賽,沒有人會不認識titans。
更何況,最近關於titans轉會gh俱樂部的事還在網上鬨得沸沸揚揚,想要忽略這張一眼難忘的臉,著實有些困難。
可即使從豪強俱樂部轉入這種三流戰隊,titans這個名字依舊是充滿著榮光的存在。
不像他,兩年前開始,就已經低微若塵埃。
破舊的倉庫深處堆滿了各種各樣的雜物,剩下的空間本就十分狹隘,光是一張床和擺放電腦的桌子,就已經占據了大半。
辰宇深站在門口沒有動,猶豫著要不要請兩人進去。
林延留意到了少年的局促,勾了勾嘴角,非常自然往裡麵探了探頭:“呀,你就住這裡嗎?還真是意外的有電競的氛圍啊!”
辰宇深抬眸看了他一眼,側身讓開了一條道:“進去說吧。”
承載了三人的倉庫顯得異常擁擠。
辰宇深平常自己一個人住,自然沒有準備任何招待客人的東西。
此時讓林延和景元洲兩人坐在床邊,自己則是坐在電競椅上,就這樣大眼瞪小眼地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他顯然很不喜歡這種私密空間被窺探的感覺,微微地擰了擰眉心,到底還是先開了口:“電話裡我已經說過了,我現在對打職業沒有任何興趣,所以如果沒有其他事的話,就不用浪費我們彼此的時間了。”
“電話裡是說過了,這不,還沒有麵對麵單獨聊聊嘛?”林延一邊說著一邊打量著辰宇深的神態,見實際上並沒有想象中的那麼排斥,微微地垂了垂眼睫,露出了笑容,“畢竟這世上口是心非的人那麼多,隻是電話裡麵說說,誰又知道是不是真的不想打職業呢?”
辰宇深看了他一眼,嘴角微微下垂了幾分:“沒有什麼真的假的,我就是……”
話到這裡停頓了片刻,吸了口氣才繼續說道:“不準備再打職業了。”
照理說,話說到這裡態度已經非常明確了,正常人也該識趣地離開,偏偏林延卻是比任何人都耐磨。
此時非但沒有任何不悅,反而饒有興致地勾起了嘴角:“不準備再打?那就是說,以前準備打過咯?所以,為什麼以前還有著一腔熱誠,現在就突然放棄了呢?”
辰宇深在這樣的追問之下擰了擰眉心。
不知道想起什麼,眼底的陰戾一閃而過,低啞地擠出一句話來:“覺得惡心。”
景元洲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此時聞言,若有所思地抬頭看了一眼。
林延對於這樣的回答似乎並不覺得奇怪,了然地“哦”了一聲,嘴角不帶情緒地微微勾起:“所以,惡心的是人,還是,成為職業選手的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