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語速快得幾乎沒停頓喘氣,好在白清歡聽得清清楚楚。
她忍不住笑出了聲,眉梢眼角全部洋溢著生動的笑意,注視著他問:“嘖,段仙君好口才,怎麼就對我這麼沒信心,覺得我要被人哄騙了去呢?”
他沉默了片刻,垂著眼睛與她對視。
“我是對自己沒信心。”他這樣說。
那雙透亮漆黑的眼眸濕漉漉的,和刀疤相似,眼尾微微下垂,瞧著無辜又可憐,濃密眼睫投映下的淡淡陰影在眼瞼顫啊顫。
“我是個極其無趣又乏味的人。”他的聲音很低沉,夜風又起,他寬大的袖袍與衣擺在夜色中上下翻飛,像是他難以隱藏的不安和失落,“我也算不得什麼穩重聰穎的男修,不如你懂得多,也不懂情趣……”
他每句話都說得很輕,每句話都是在說他不如她,偶爾揶揄人時嘴巴利索得不像話的段驚塵,在這時候卻說得詞不達意。
她聽著那些蠢話,胸口卻柔軟得一塌糊塗。
白清歡抬起手,忽然扯了扯他垂在自己臉頰邊的袖口。
“你過來。”
“什麼?”
他聲音一頓,茫然低頭看向她。
而白清歡微微一笑,右手忽然抬高抓住了他的衣襟,還未等他反應過來,便猛地用力將他往自己這邊帶。
他對她毫無防備,幾乎瞬間被她拉扯著往下跌落,身體下意識地單膝跪地穩住身形。
然而下一刻。
她的右手依然緊攥著他的衣襟,左手則悄無聲息抬起,擋在了刀疤的眼睛上。
在他驟然放大的瞳孔中,她的身影向他靠近。
然後,她柔軟卻滾燙的唇,很輕地落在他微張開的唇角。
那一瞬間,耳畔的風聲也好,遠處的仙樂聲也罷,皆被胸腔中狂烈到無法抑製的心跳聲蓋過。
兩人的距離太近,直到她抽身離開後,夜風依然將她幾絲長發吹起,貼在他的臉上。
“喏。”她的眼睛亮亮的,映著星河也映著幾乎僵硬如雕像的他。
“你現在對自己有信心了嗎?段、驚、塵?”她一字一句地叫他的全名,像是在提醒他,她自己很清楚方才親了誰。
“……”
他許久沒呼吸,雙目失神,唯獨臉上越來越濃烈的紅暈顯示這人還活著。
“怎麼不回答?”她依然捂著刀疤的眼睛,微微朝他靠近,帶著笑聲問他:“難道還要我表達得更清楚嗎?”
段驚塵的呼吸總算找回,可惜卻是亂得一塌糊塗,看起來呆呆傻傻的樣子。
就當白清歡準備放他一馬的時候,萬萬沒料到這小子卻忽然開口。
“要。”他回答得無比堅定。
白清歡愣了一下,忍不住低頭笑著搖頭。
“你小子可真是……”她又捏了捏段驚塵的臉頰,像是方才捏刀疤,微笑著說:“好,下次一定!”
邊上的刀疤歪過頭,睜著一雙烏黑溜圓的眼睛好奇看著兩人。
“嗷?”
“小狗不懂就不要多嘴。”她拍了拍刀疤的頭頂站起來,神清氣爽地指了指仙樂傳出的那個方向。
“桃家遣人來送了帖,說是唯一剩下的那株仙桃樹正值花期,近來開得極盛,邀我去賞花,你要一道去嗎?”
她都說了,段驚塵當然不會說不。
兩人並肩朝著桃家所在的仙宮走去,越是靠近內裡,越是能聽到悠遠的仙樂聲變得清晰,雲端多出數道身影,有仙族侍從提著靈燈引路,華燈將濃重的夜色都驅散大半。
方才在醫仙宮前鬥嘴,先一步離去的雲華真人和醫仙也在不遠處。
和他們同時來到羽山的修士們竟然也在,且這群脾氣古怪互不來往的老怪物們此刻竟然站在了一起。
白清歡自是朝那邊走去。
“真人,諸位前輩。”她一番得體問候後,好奇看向眾人:“怎麼不直接進去?”
雲華真人還未答話,就聽得老李頭先一步搶答了。
“他啊是怕你們兩個年輕的修為低,又無人當靠山,待會兒要被羽山的古仙族欺負了,特意攔著我們要等你們一起呢!”
“囉嗦!”雲華真人瞪了老李頭一眼,慢悠悠道:“羽山那些仙族最是狗眼看人低,喜歡講究什麼高貴出生來曆,沒事就愛扒拉自己祖上出了持有什麼仙令的上仙,嘴裡沒一句能聽的話,你們這些沒身家沒來曆沒背景的年輕人,當然容易被欺負了。”
老怪物們很是認同地點頭。
雲華真人又哼了一聲,擦了擦已經出鞘的劍。
“但是今天有我在,看他們敢不敢羞辱我帶來的人!”!,找書加書可加qq群88780506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