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清歡隻能乾巴巴問候:“好巧。”
宋蘭台:“都是打算躲進來偷聽的,你裝什麼裝?”
應臨崖默然站在屏風後,從白清歡對後者的了解,能夠感應到他的心情似乎糟糕到了極點。
但是根本來不及安撫快開啟狂暴狀態的龍族了,因為外麵新的客人已經出現。
在看清這次的來者是誰以後,白清歡懸著的心總算是放下來了。
這次來的不是哪位前夫哥,是李長朝和小周。
這兩人對仙君洞府早就熟門熟路,上山像是回自己家一樣。
不過在看到座上坐的是那位白長老,而非自家段師祖後,兩人還是愣了一下。
先很乖巧地行了禮,而後小周忍不住問:“白長老,我們段師祖不在嗎?”
段驚塵:“……”
我就在你們眼前,你們看我幾分像從前?
而且白清歡究竟做了什麼,竟然能讓這些弟子態度轉換得如此明顯?
“他有事出去了,尚未歸來。”段驚塵現在隻想把這些莫名其妙的訪客全部趕走,於是生硬道:“若是無事,明日再來尋他。”
李長朝和小周對視一眼,兩人默契而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神,都沒有識相轉身離去。
“白長老。”小周先露出一個熱情洋溢的笑容,而後順口便問:“您覺得我們段師祖如何?”
“……”
段驚塵不是白清歡,他沒法當眾讚美自己,於是在短暫的沉默後,回了很低調的二字評價。
“還行。”
宋蘭台臉色慘白:“阿姊這是什麼意思?我說段驚塵年幼不行,她竟然覺得他行?!”
應臨崖垂著眸,沉默以對。
白清歡魂遊天際,現在她想正式加入羽山那個神秘組織,放出邪魔毀滅修真界,不知道還來得及嗎?
李長朝和小周顯然也很滿意這個答案,於是繼續。
“白長老,我們段師祖入宗門八十年,期間不曾和任何女修有過親密接觸,男修也沒有,唯獨對刀疤和顏悅色,我們甚至一度以為他準備和刀疤結為道侶!”
李長朝:“雖然我們段師祖貧窮寒酸,但是他甘願為白長老化身為劫匪?[(,請看,這洞府外所有寶物都是他從其他峰上搶來的。”
小周:“段師祖的劍靈刀疤是一條忠誠而強大的狗,而他顯然甘心成為白長老的刀疤,任白長老驅使。”
段驚塵在桌下的手悄無聲息握得越來越緊。
“你們到底想說什麼?”
李長朝深吸一口氣,懇切發問:“白長老,能不能給我們的段師祖一次做刀疤的機會?”
“……”
在段驚塵掀桌之前,真刀疤的兩嗓子叫聲打斷了這邊的談話。
“汪汪!”
段驚塵和李長朝他們竟然全部聽懂了,刀疤在說山下有人在等著,而且又是一個來頭不小的故人。
空曇佛子來了。
李長朝可沒忘記先前在殿上聽到的事情,這位佛子和白長老有說不清道不明的關係,而且不止這層,承光寺的佛修今天可是真的想殺了她!
誰知道空曇深夜到訪是想舊情複燃還是想度化白長老?
這兩件事都不能發生!
“不行,我們不能走。”
李長朝拔出靈劍,神情堅毅:“段師祖不在,我們要替他守護白長老才行!”
“對!”小周同樣毅然決然拔劍,認真道:“當年我沒能守護住的情緣,今日我想替段師祖守護住!”
段驚塵:“夠了,你們直接——”
“好,我們直接在您身後護衛!”
話未說完,那兩個劍修已經鑽到屏風後了。
屏風上麵附著的靈陣果然不愧是仙陣,後麵的響動是一點也沒有傳出來。
段驚塵:“……”
算了,就這樣吧。
一個也是進,兩個也是進,再多放兩個進去也沒差彆了。
空曇跟在刀疤身後上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那位據說和他的前世有著千絲萬縷的白長老雙眸失神得如若凜冬枯木,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
他隔了很遠就停下了腳步。
就這樣,隔得遠遠的和那邊的女修對視了一眼。
他從出生那日起就在承光寺了,被寺中的香火熏染著長大,每日重複著功課,誦念著經文。
唯一不同的,就是在經文之外,偶爾會飄到他耳中的另一個名字。
白清歡。
通常,這個名字前麵還要再加上妖女二字。
因為他聽說自己的第九世就本該修煉大成,隻是因為受了她的引誘,所以道行不夠,以至於這一世還需要繼續苦修。
空曇收回所有思緒,雙手合十,先對著白清歡躬身一拜。
“今日之事,小僧深感歉疚。”他黑白分明的眼中沒有一絲雜念,乾乾淨淨,還帶了一絲少年氣的嗓音同樣乾淨,“此番前來,一是為致歉,二是為心中所惑。”
他自修行起,經文中的所有難題都能在片刻之中領悟,便是再不懂,也有諸
多高僧解惑。
可偏偏關於前世之事,承光寺從未有人清清楚楚告訴他,真正的緣由和經過。
他行事直白而無曲折。
這一次,也想直白的來問另一位當事人,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空曇未完全進屋內,僧衣還沉浸於冷沉的夜色中,聲音有種透明的質地,如春日初化的冰淩,乾淨透徹,卻並不冰冷。
“……所以,”他將自己的疑惑道出,非常妥帖有禮的開口:“白長老可否告知小僧?”
段驚塵眼睫垂斂,嘴唇已經無聲無息抿成了一條細線,方才握緊的手倒是鬆了,如今正按在額角,一下接一下。
他怎麼知道白長老那豐富多彩的情緣史?
正如宋蘭台所言,他年輕得過分,那時候還不曾出生呢。
段驚塵沉默,空曇也耐心等著,沒有追問。
就在兩人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的僵持之時,外麵竟然又有新的氣息出現。
段驚塵緩緩抬頭看向空曇,正欲開口,說另外有客來訪,今夜不便再談的時候,一道身影突然從屏風後閃了出來。
李長朝眉眼間全是身為大師姐的責任感,她沉聲道:“有人來了,不能讓他們看到白長老和佛子夜談,否則承光寺那邊又要生出是非。”
空曇錯愕看著屏風後突然出現的人,茫然:“怎……怎麼還有人?”
李長朝沒理他,冷酷比了個手勢。
小周和宋蘭台的動作同樣迅速,飛速把空曇給拉到了屏風之後,李長朝緊隨其後躲好。
應臨崖冷漠站在最角落,瞥了一眼那邊擠成一團的人,沒有開口。
宋蘭台咬牙,緊抓著空曇不放:“我不會再給那些禿驢再找阿姊半點茬的機會!你給我藏好了!”
小周:“空曇佛子居然想當著我們段師祖的麵挖人牆角,彆回憶什麼前世情緣了,請您閉嘴。”
空曇茫然又無助被押著,好在也沒有要掙紮的意思。
白清歡:“……”
是了,今夜一定就是白長老真正要渡的飛升劫了,過了今晚她就飛升上天了。
就是不知道最後來的這位到底要帶來什麼樣的劫難。
白清歡沉默而絕望地盯著屏風那端,在看到萬本利那張熟悉的和氣圓臉後,頓時安心。
她先前找萬本利定了兩百八十五麵聚魂幡,想來他今天是來送東西了。
而且她這個老朋友素來很會做人,說話中聽,應該不會說些讓她想溘然仙逝的詞了。
“咦?段仙君居然不在嗎?”萬本利四下看了看,沒發現段驚塵的影子,隻看到自家好友白仙子的身影,“我還說今日給他送東西來呢……”
白清歡:果然如此,送完東西就可以安排屏風後麵這群朋友們各回各家了。
然而萬本利卻突然話音和語調齊齊一轉,快速搓著手,很是興奮的模樣。
“話說白仙子,你可真是眼光如炬啊!”萬本利笑著對段驚塵比出一個大拇指,高聲讚歎道。
“彆的不說,那段仙君采補起來可是仙品啊!”
白清歡:嗬嗬。
懸著的心終於還是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