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少年一腳踩著龍頸一腳踩著龍首,而他的右手則攥著一條泛著銀光的鎖鏈。
那些鎖鏈將下方那條巨大的黑龍的脖頸死死束縛住,頸部內裡布滿了尖刺,每當那頭龍試圖抬頭或是反抗的時候,那些尖刺便毫不留情地穿透厚重的鱗甲,刺入血肉之中。
黑龍像是丟失了靈魂,低垂著頭,以四爪緩緩地往前移動,腹部沒有鱗甲的部位已經被堅硬的亂石刺穿淌血,就這樣帶著一地蜿蜒的血痕,在無數人的注視之下,進入了放逐之城。
看到這一幕,放逐之地的本地人們自是不會說什麼,但是不少仙族已經微微皺了眉。
不遠處的高坡以上,一群身型嬌小的仙族遠遠站著,隊伍中有個小姑娘皺眉:“同為古仙族,鳳族此舉未免太張揚了。”
“沒辦法,且不說鳳族和龍族本就是羽山中數一數二的大家族,互相爭奪了近萬年的資源,就說鳳翎洛那家夥,被應臨崖壓了將近三千年,如今那人墮魔,羽山龍族徹底陷入頹勢,他還不得抓緊機會落井下石?”
“豈能叫落井下石?雖說我也看不慣鳳翎洛,但是他可沒投向那些妖部,而且當年那個邪魔殺了鳳翎洛的父母,他怨恨龍族也是正常。”
“他刻意羞辱龍族,恐怖不隻是為了發泄心中怨恨這麼簡單。”
“是的,他們恐怕是想刺激應臨崖逼其現身,畢竟現在放逐之城中,恐怕也混進了不少妖部的人,甚至我們這附近怕是就有強大的妖將呢。”
“……”
其餘仙族小聲議論,而那個叫鳳翎洛的鳳族人卻巋然不動。
在暗沉無光的放逐之城中,他身上流光溢彩的羽衣被峽穀上方的狂風掀得獵獵作響,而他的視線則始終居高臨下,以俯瞰的視角漠然注視著所有人。
白清歡等人也在注視這人。
她回頭,虛心向老李頭請教:“這是哪位?”
這次倒是雲華真人先搶答了:“羽山的萬年老二,鳳翎洛。”
白清歡繼續虛心問:“第一是誰?”
雲華真人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自然是某人的某位故人,我還以為你的某位朋友曾經同你提過鳳翎洛呢。”
白清歡:“……”
真是抱歉啊,應臨崖那人的嘴比雲華真人紮的頭發還緊,有關羽山的事情他是一句不會說的。
眼看白清歡果真不知道,其他尚未進過羽山的老家夥們似乎也不是很清楚,雲華真人注視著遠方的那道影子,沉聲說起了此人來曆。
“這鳳翎洛算起來年紀還要尚長應臨崖一些,其實據說最開始,應臨崖還未孵出來的時候,龍鳳兩族的關係很是親密,兩人的長輩還曾定下口頭約定,說若是女孩便和鳳翎洛結為道侶,若是男孩便結做兄弟。”
“結果萬萬沒想到,應星移叛亂之時,第一個殺的就是當時鎮守仙庭的鳳翎洛的父母,這兄弟之約,自然不了了之了。”
“尚存的古仙族中,以鳳族和龍族最
為強大,按說龍族因為應星移的事本該處於弱勢,但是奈何應家又出了個應臨崖,大小事務皆壓了鳳翎洛一頭。”
“兩人在羽山之中也算是王不見王,鮮少接觸,但是但凡見麵必定血雨腥風,算得上是幾l千年的老仇家了,也不怪這小子騎著龍張揚出來打龍族臉了。”
眾人聽得很是唏噓。
白清歡也不由得皺起了眉,她往雲華真人那邊靠了靠,低聲:“真人,沒記錯的話你也才一千出頭,你怎麼敢管人家叫小子的?”
雲華真人:“……你不要多管閒事。”
“還有我很好奇,為什麼他三千多歲看起來還像個少年?”
“龍族鳳族這些古仙族,就算生下來就是廢物也有幾l千年的壽元,更何況那還是鳳族千年一出的天驕!”
“那真人你也是人族千年一出的天驕,為何如此憔悴……”
“人族修行不易,尤其是劍修,每進一步都要受點折磨,折磨多了誰能好看?!你看其他那四個峰主,誰比老夫風姿更超逸卓絕!”雲華真人緩緩拔劍:“還有,你再多嘴一句試試呢?”
又一次過了嘴癮的白清歡吹了聲口哨,若無其事地轉頭裝死了。
不過她悄悄看一眼段驚塵,倒是忍不住嘀咕。
照雲華真人的樣子,劍修後期長殘幾l乎是注定的結局,也不知道段驚塵後麵會長成什麼樣。
以及,她先前琢磨盛德仙君的時候下意識會將段驚塵的模樣代入進去,但是現在分析下來……想來盛德仙君該是一位年邁穩重褶子都生得一絲不苟的老前輩才是。
這邊的眾人各自說話,上方的鳳翎洛微微垂著眼,腳下逐漸用力,將試圖抬頭的黑龍生生踩下去。
“家主。”
下方有鳳家的人走到龍首下方,微微傾身彙報起放逐之城的情況,重點自然是落在了其他幾l個古仙族隊伍之上,至於放逐之城裡麵那些零散的勢力,根本無法對他們這次的爭奪產生威脅。
鳳族仙侍低聲道:“以往也曾經出過幾l次仙令,但是在羽山之中生出的感應遠不及這次強烈,或許此次是要出主仙令了。”
越是強大的仙令,靈智越高且越戀舊主,想要獲得它的認可也就越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