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弈問:“燒水乾嘛?”
“泡腳,腳疼。”
他起身,走出兩步青豆還蹲在井邊,“起來啊。”
“起不來!”
“怎麼了?”
“腳疼......”
顧弈無奈,一把將她拉起。
吳會萍正在送客,想拉青豆一起,問她乾嘛呢?
青豆說腳疼要燙腳。吳會萍怪她嬌氣,爬個山就腳疼,誰家養的千金小姐。往常二哥會在旁邊搭腔,我養的,可今兒二哥在洞房花燭。青豆扁嘴,心裡空落落的。
吳會萍手腳快,把困得搖晃還要玩的青梔塞到床上,轉身便給青豆打了盆洗腳水。
不怪青豆腳疼,腳底確實磨了幾個泡。吳會萍說要泡完給她剪了,這樣好得快。
虎子開始點第二波上車的人,點到顧弈,問他現在回城裡還是等會回。顧弈說:“先讓他們走吧。我不急。”
“行。”虎子走出兩步又回頭,湊近大花搪瓷腳盆,盯著青豆的腳發出感慨,“原來扁平足是這樣的。”
青豆垂目,朝那個叫足弓的地方比劃,“你們這裡應該是有個圓弧,凹進去的。這樣走路省力不費勁。”
素素立刻脫了襪子,“你彆說,我腳也經常疼,我看看我呢。”
虎子左腳往右腳腳後跟一踩,臭鞋子一撂,手撐著門:“我也看看。”
“咦!王虎!臭死了!”青豆嫌棄。
素素皺著眉頭大笑:“也沒點自知之明,幾個月沒洗腳的人。”
他狡辯:“哪有幾個月,我上禮拜才洗的!”
“咦!”青豆捏著鼻子,“啊!我要吐了。”
說話間,濃鬱的腳臭彌漫,虎子臉色一變,估計也聞見了,開始往青豆和素素身上栽贓,“也有你們的份。”
素素拎起襪子,朝虎子丟:“臭不要臉。”
顧弈沒動,青豆瞥他一眼:“你盯著我腳乾嘛?”
熱水裡,她的腳燙成一雙深粉色的豬蹄。顧弈說:“你有一點足弓。”
“真的嗎?”青豆翹起腳,繃繃腳背,借那難得盛開的蓮花燈亮光,仔細觀察,“好像有一點哎。”
“嗯。”他伸出指尖,隔空劃了個微微的弧度,“但確實近似扁平足。”
虎子又湊近,鼻尖都快貼上青豆的腳了,“比我的平。”
素素跳著腳撿襪子,五指一並,蒙上虎子的眼睛,“你彆離姑娘的腳這麼近,女孩子的腳不能給彆人看的。”
“又不是外人。”虎子翹起嘴角,頗為享受地浸在素素的五指山下,“況且,都說好了,以後青豆是我媳婦,我提前看看媳婦的腳不行嗎?”
素素:“那是小學的青豆答應你的吧,現在青豆是高中生了。”她皺起一側眼尾,“家裡沒鏡子,也撒泡尿照照。”
虎子:“嘿!程青豆!告訴她!你是不是我媳婦。”
四目相對,虎子噙著不懷好意的笑意,挑眉示意青豆快點拱火。青豆悲哀地看著虎子,覺得好幼稚,好白癡,活該他看起來隻配給羅素素提鞋,遂沒理他。
她翻了個白眼,大喊:“媽!”
吳會萍在裡屋弄青梔,揚聲:“咋麼了?”
“我要擦腳布。”
“不是給你了嗎!”
東西亂七八糟的,紅木椅子上全是鞭炮糖果,青豆左右看看,正在找呢,下一秒,顧弈從屁股底下抽出塊硬邦邦剌手的布,“是這個?”
青豆一喜,伸手要拿,沒想到顧弈抽走,轉手遞給了虎子:“喏,給你個表現機會吧,替你媳婦擦擦腳。”
虎子一噎,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青豆急紅了臉,好氣又好笑,“誰是他媳婦,他自作多情呢。”
素素笑得捧腹,差點沒站穩,踉蹌地找到支點,朝顧弈比了個手指:“快點啊,虎子,給你媳婦擦擦腳。”
虎子僵住,“這......我怎麼好......”
“名聲都給你霍霍光了,連腳都不擦?”顧弈似笑非笑,把擦腳布塞進虎子手裡,“□□說了,‘女子有辦事之權,開會之權,講話之權’。怎麼?都是你媳婦了,不能被擦個腳嗎?搞什麼大男子主義?”
“就是就是!”素素用話術綁架虎子,“天天占青豆便宜,我們青豆要占回來!”
見他不動,素素繼續起哄架秧子:“訂個貨還要給訂金呢,訂個媳婦不收你彩禮,那就拿點誠意出來,先擦個腳吧。”
青豆與虎子再次對上目光,兩人都有一種就義的決然。
就在遲疑間,車碾聲解救了虎子。刺目的光闖進隻亮了一盞燈泡的空心場地。
虎子把擦腳布丟到青豆懷裡,襪子都來不及穿,踩著鞋往外跑,揚聲張羅起來:“六子哥,走了,彆喝了,車來了。”
青豆這邊鬆下口氣,素素那邊還興頭上。
她在學校學了堆壞毛病,搞男女關係就是其一,不能明目張膽搞,偷偷摸摸的曖昧她是一把好手。
狐狸般上揚的眼睛閃過一道精光。
素素拽過青豆正要擦腳的擦腳布,搖頭晃腦對著顧弈:“現在我們擊鼓傳花,哦,不對,拋繡球,誰接到這塊布給青豆擦腳,就把她許給誰做媳婦。”
哪有誰啊?堂屋就三人。
你我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