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顧弈就是青豆眼中的小神醫。她自我感動,想一出是一出,拉著他的手交待:“顧弈!你以後一定要當牙醫啊!我們要爭取潛入敵人內部,做間die收集情報,為那些無故失蹤的人報仇雪恨!國家需要你這樣的人!”
顧弈:“......哦。”
青豆記不清這件事發生的具體區間,是小學?還是初中?恐懼的力量太強大,模糊掉了時間概念。
她都忘了的事,他卻記著,還不動聲色寫在了高考誌願上。
本來挺好的事,好好說還挺開心的,結果......
這般想著,青豆又一鐮刀惡狠狠紮進土裡:顧弈這個人,永遠不會好好說話!弄死他!紮死他!砍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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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鬆婚禮的夜晚給顧弈青豆素素留下了美好回憶,卻沒給虎子留下。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重溫那晚的自在快樂,還要拉虎子一起。這幫人就喜歡把快樂建立在他的痛苦之上。
他騙青豆去,實際才懶得去呢。素素興致來了,他不去她要去。反正她七月下旬才上班,沒事做,跑趟鄉下玩一圈也不錯。
虎子問,那你家要收麥子嗎?
素素說,我家那帶種桑養蠶。
虎子問,那你不會收麥子啊。
素素衝他翻白眼:“不會就去玩玩唄,乾嗎非得收麥啊。”
虎子一想也是,可以不收麥啊,這回還沒有朱洋洋,指不定會發生什麼單獨相處的好事。
從北京回來這路,虎子感覺自己和素素不太一樣了。以前他們就是朋友,話不多,也沒那麼熟,現在算患過難,講話親近不少。叫她去哪兒遛彎也不費勁,一叫就出來。
虎子延遲一天去寧城,神神秘秘做了件事情,等到青豆家,厚著臉皮也不乾活,往床上一倒開始裝死。
還是素素手腳靈快,抄起鐮刀跑去割麥了。
青豆剛子傅安洲顧弈四人割完剛子家的麥子,蹬了輛黃魚車,往程家村趕去。村裡的黃魚車比城裡的大,青鬆那輛坐兩人就滿了,膝蓋得抵一塊,村裡的大敞篷夠坐四人。隻是苦了騎車的人。
他們商量好,三個男的輪流騎。顧弈問傅安洲行嗎,不行他和剛子兩個人換就行了,路也不遠。
傅安洲說可以試試。連續兩日暴曬暴汗,他褪了層皮,白皙皮膚起了紅疹,又燙又癢,本來早該歇的,誰知顧弈也脫皮紅疹,一聲沒吭在割麥,他於是也悶頭割麥,沒有喊累。晚上衝涼,他問顧弈皮膚疼嗎?顧弈笑笑,表示乾農活哪有不苦不疼的,來就做好了準備。
傅安洲說:“行。”然後再也沒有吭過一聲。
青豆懷疑顧弈故意的,還沒騎就懷疑人家不行,非常不像話。
顧弈瞥見青豆皺眉,拍拍傅安洲的肩:“等會你起步先騎兩個人,騎穩了我跳上來。”
傅安洲:“謝了!”
剛子跟著移動的村景搖晃,黝黑的臉上洋溢著飽滿的幸福:“我要是考上了大學,我就是這片村子裡第二個大學生了。上一個大學生就在你們程家村,不過那都是十幾年前的事兒了。”
“是嗎?”青豆機械附和。
“是啊,現在在山上做和尚。”他不知哪座山,“說是感情問題,沒想開。”
“是嗎?”
“嗐,誰知道呢。”
石子路顛簸不平,顧弈托著後座跑動助推,見傅安洲騎穩,又問了一句“行嗎”,收到肯定答複後,他粗估速度,靈活地躍過擋板,跳坐至青豆身邊。
上車後,顧弈感受到傅安洲的喘息,“行嗎?”
“沒......事......”傅安洲背朝他們躬身發力,氣喘如牛。
“真的?”顧弈知道這車騎人累。
傅安洲沒說話,累得景物虛焦。
他穿了件剛子爸的汗衫,頸上兜了塊擦汗的寬條毛巾,兩條胳膊全是曬傷,已有入鄉隨俗的老漢之態。
“真行嗎?”顧弈見他把龍頭的手臂抖得厲害,怕他拉傷,“不行換我吧。”
青豆先氣了:“你讓人家騎!不行人家會說的,老問人家行不行乾嗎!”
剛子笑得不能自已。
“我問的是他,又不是問你,你急什麼?”顧弈蹙起眉宇。
“我......”
“青豆這心思昭然若揭啊!”剛子拆穿完又推推顧弈,“你這個問法不對,什麼行不行的,就問騎不騎得動!行不行怎麼是你問的。”
傅安洲歎了口氣,終於停下。他要是不認輸,後麵估計得吵起來:“不行了。”
他回頭衝青豆笑,“沒事兒。”那一口白晃晃的牙齒耀得青豆眼睛疼。
程家村與十總村之間相聚五公裡左右,大熱天載三個人實在累,三個男的輪流下車小跑,終於抵達了程家村。
這路是顧弈引導的。他有走錯路的經驗,一回生二回熟,倒是青豆不信他,反複問:“是這裡嗎?你確定嗎?我不信!”
顧弈徑直往裡騎,“愛信不信。”十幾戶人家後,青豆看到了自己家,以及她的虎子素素。
她一見到虎子便破口大罵,“我娘和素素在地裡乾活,鄉親們都在乾活,你居然睡覺!要不要臉!”
虎子求饒,拿扇子給手臂扇風,“我可以不要臉,但我要手,我這手出不得汗。”
王虎這種小人,好好做賊,憑他的伶牙俐齒和賊眉大眼,早晚要發財,誰曉得會在二十歲喜歡上一個姑娘,不住犯傻。
他五月份跟青豆說,趁天不熱趕緊刺青,熱了要發炎,結果自己在七月大暑紋了個手掌大的破字。
青豆掀開他左手衣袖,看見那個“愛”字,差點把昨夜的餿飯吐出來:“你有病啊!刺的什麼東西啊!”
虎子衝她拱肩噓聲:“彆跟素素說,我想等傷口好了,把這個字給她看。”
他太低級了,也沒什麼大錢,想不出彆的招數,隻會把最土最俗的往身上招呼。但這就是他全部的心思。關於素素,得忍,又沒辦法,挺愛的。
青豆拿指腹小心翼翼摸過凹凸起伏的刺青,問他疼嗎?這個字這麼大。
虎子害羞低頭,小聲說:“疼的,但心裡甜。”
青豆第一次在虎子臉上看到這麼惡心的笑,心裡卻覺不出惡心:“虎子......”
他殷勤回應:“哎!在呢!”
顧弈他們三人站庭院井邊衝涼,揚聲讓虎子來給他們打水。
虎子沒理他們,一個勁兒給汗珠流淌的青豆扇風,出言逗她,朝窗外那仨人響舌,“喲,程家小娘子出息了!這左擁右抱,還帶一排隊的。”
“胡說什麼呢!”
虎子搖頭,裝模作樣感慨:“沒事兒,你開枝散葉,我不難過,我就是雙兒。雙兒呢隻想要小寶開心。小寶開心,如何都好。你要那建寧公主如何,要那沐劍屏又如何,來來去去,隻有我雙兒不離不棄。”說著兩手並用,來回掄蒲扇,扇得青豆發絲飛揚,眼皮都掀不起來。
虎子巴結青豆:“到時候還請青豆姑娘美言幾句。”
“......”青豆覺得沒戲。天仙和hama,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