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豆信了羅素素的邪。
對麵把主意一拋,青豆自己都心癢難耐,想要試一把。不愧是素素大仙,就是有兩下子。不消半小時,就把信徒青豆點撥了。比觀音菩薩還靈。
青豆掏出電話卡,認真確認步驟,一步步按照指示撥出顧弈家電話。
那天蓉蓉說想裝電話,稱最近清南區有活動,初裝費降下來了,不貴,隻要1800元。青豆咂舌,這還不貴。蓉蓉說,你是不知道顧弈家遷裝費都花了400,要不是這Bp機、大哥大越來越多,固話的初裝價格應該還居高不下。
這張電話卡是辦電話初裝送的。蓉蓉給了她。
清南區有線也真是會送禮,裝個電話,贈品還是電話卡。
第一通電話沒打通。青豆又打了第二通。
她一邊聽漫長的嘟聲,一邊焦心一個未知問題:沒打通算錢嗎?就在青豆快要放棄的時候,那邊接了起來。
聲筒裡傳來一聲“喂”,遙遠,空曠。化成灰青豆也聽得出,是顧弈。
“你在家啊。”青豆露出驚喜。
那邊:“......”
旋即,免提切成了聽筒,聲音清晰明朗,“怎麼了?”
“你在家那我來找你。”青豆熱情主動。
那邊沉吟,也沒問為什麼,“行,你坐幾路過來?1路要轉乘南城3號,是新開的大學線。在南門那邊下公車。”
青豆滿口答應,這她早打聽好了。
青豆坐上公車,一路晃晃悠悠,左手抓右手,右手抓左手,不停練習。一下車,一眼看見顧弈鶴立燈下。
青豆自己問自己,心跳鹿撞了嗎?
又自答:沒有,隻擔心他又給我做臉色。
車上比外頭熱。她穿著二哥從海南帶給她的牛仔褲,悶得厲害,好在褲腿晃蕩,半截空管裡能進點風。她跑到顧弈麵前,笑得沒有半點隔閡:“你居然出來接我了。”
她努力擠出酒窩,釋出和解之意:看,顧弈真好。還有,我知道你好。
實際顧弈才不好呢。
他身體鬆弛,麵色冷漠,仍穿著那件洗透了的白衫,頭發濕漉飄香,反著粼粼月光,掃向她的眼神像夜色裡奸邪的老貓,隻要她稍有動作,他就要撓她一利爪。
青豆很謹慎。當然,這是她最擅長的——察言觀色,然後順毛捋。
她隨他步伐進校,穿過川流不息的學生與風霜洗煉的校舍,嘴上一直念個沒停。
青豆先說了最近家中的事,比如東東長高不少,那對酒窩越來越明顯了,青梔被逮去收麥,暑假作業也沒帶,回來估計又要喊學習苦了。末了,她環顧一圈校園,嘻嘻哈哈,道明此言目的:“啊......家裡離不開我。”
所以她報了南城大學。
顧弈手抄在口袋,靜靜聽著,沒有回應。
青豆在後麵氣呼呼踐踏他的影子,聲音依然充滿笑意:“顧弈,你還不說話嗎?”
他回頭,“你要我說什麼啊?是你來找我的,不應該你說嗎?”
青豆盯住他神色,沒見異常,沒有發怒前兆,兩手局促地來回擺動:“我說完啦。你說說嘛,大學都乾嗎了?上的什麼課,學拔牙了嗎?會補牙嗎?到可以幫我弄牙齒的程度了嗎?”
“學了,剛學完口腔頜麵X線學,課上老師講,現在國外開始通過牙齒破凶殺案,去年加拿大有樁焦屍案,就是通過比對X片中,一顆一致的畸形楔形牙破的案。”
“啊?”他在說什麼?
行至避之不及的食堂,濃重的餿味卷來。
顧弈腳步一停,指了指裡麵:“屍體就是在這種垃圾桶裡找到的。”
“哦......還燒焦了呢。”青豆附和。表示自己在聽。
“所以,現在要殺人,最好牙齒拔乾淨,這樣證據清理得比較乾淨。”
他說完,青豆還沒反應過來。
倒是黑影壓來,一張俊臉忽而貼至眼前,青豆才遲鈍一噎,知曉他在嚇唬她。
青豆沒動,使勁瞪他。
顧弈唇角一牽,繼續往教授房走。
南城大學的教授房在一片聯排的實驗老樓後麵,掩於綠樹蔭濃之中,環境幽靜。樓沒有大張旗鼓修建,外部仍是青磚黛瓦配上不倫不類花色窗格,留有不同時期的年代風格,裡麵倒是彆有洞天。
啞光的紅漆地板,洋氣的旋轉樓梯,剛走過來,還看到了二樓有一個雙開門大陽台。青豆驚歎,書生並非無用。也不知道她到顧燮之這把年紀,能不能住上這種房子。
家中無人。青豆問,他們去哪兒了?
顧弈說,天文學專業的老巢在北京,每年暑假,顧燮之都去北京參加學術沙龍。鄒榆心為維持身材,飯後一直保留站立走步的習慣,所以應該去散步了。
青豆點頭:“那你家沒人啊。”
“我姐在家。”他揚揚下巴,“二樓。”
青豆屁股剛自然地坐下,立馬騰地起身:“那我要上去打個招呼吧。”
“她沒空,在聽歌呢。彆打擾她。”顧夢孤僻,沒那麼愛打招呼。她寧可所有客人都不要有禮貌,專程與她問好。
“哦。”她舒服地坐了下來。
相顧無言。
“找我乾嗎?”顧弈率先打破的沉默。
當然啦,也有青豆眼神幽怨,持續盯著他的原因在。
青豆想,他家真大,怎麼麵對麵坐在紅木沙發,竟能隔開兩米遠。她蹬蹬轉至他旁邊,對他說:“顧弈,我跟你說個事。”
顧弈看了她一眼:“說。”
他以為會迎來程青豆的選擇,且通過她一路顧左右言其他的行為,認為她選了傅安洲。
他心裡繃緊的繩剛剛就已經鬆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