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腦海中不禁掠過一些很不對勁的念頭。
視線四下一瞟,盯住一位藏在門前廊柱下的粉衣姑娘。
顏喬喬蹭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對方肩頭,神秘兮兮地沉下嗓音問:“為何大家都要避著那位灰衣公子?”
粉衣姑娘從衣袖後麵探出臉來。
視線落到顏喬喬臉上,先是微微驚豔,旋即眼角抽了抽,望著她的眉毛,有些欲言又止。
顏喬喬十分上道,立刻從袖中摸出一塊碎銀,交到粉衣姑娘手中。
粉衣姑娘探身往街中望了一眼。
見公良瑾頓足望過來,她“嗖”一下縮回了朱紅描金廊柱後麵,細聲細氣地回道:“旁人我不知,我隻知他是我夢中人的模樣,不願叫他看到我淪落風塵。在他麵前,自慚形穢。”
顏喬喬驚奇道:“你夢中人,竟生得如此容顏?”
粉衣姑娘羞澀地搖了搖頭:“既然見君,從此君便是夢裡人。”
顏喬喬:“……”
她震驚地走回公良瑾身旁,怔怔看了他一眼——殿下不愧是神仙下凡。
前行一段,顏喬喬忍不住道:“殿下,盛況空前,讓我不禁想起一句詩。”
“嗯?”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
說話間,破釜等人陸續過來回報。
破釜道:“稟殿下,詢問過數家青樓的老鴇與妓子,都在罵緲煙閣,讓我等千萬莫去那一家。說是那兩個頭牌都假清高,動不動半天不讓人碰,偏就霸住客人不放。”
其餘諸人說的也差不多。
總之,那家名叫緲煙閣的花樓便是眾矢之的——旁人的頭牌就那幾個,不得空了客人便去彆家,大夥勻一勻都能有口湯。而這緲煙閣明明隻有兩個頭牌,卻仿佛總也用不完。
顏喬喬怔忡道:“……該不會是我想的那樣吧?”
公良瑾揮了揮手,破釜沉舟率領一眾暗衛急掠直上,頃刻便將前方一幢獨立小花樓圍得水泄不通。
進入金碧輝煌的小樓中,顏喬喬把眼一抬,便見兩位堪稱絕色的美人正在庭中表演,一人撫琴,一人彈琵琶。
這便是那兩位頭牌了。
雖是白日,庭台下麵卻坐滿了客人,正在大把大把地往台上拋灑細碎的金銀。
公良瑾抬了抬手。
隻見如狼似虎的暗衛們無視上前阻攔的老鴇護衛,徑直順著雕花木樓梯往二樓廂房裡闖。
一腳踢開一扇門,樓中亂成了團。
一個個衣衫整或不整的恩客被攆出廂房。
很快,更加驚恐的慘叫聲連迭而起:“驚鴻姑娘不是在我房中嗎!樓下怎會又有個驚鴻姑娘!”
“鬼啊——見鬼啦——”
一個還未提好褻-褲的男子途經隔壁廂房時偏頭望了一眼,隻來得及喊出半句“飛雪?!那方才與我……”話至半截,便暈了過去,一頭栽倒在木廊過道上。
很快,樓中無關人等皆被清了出去。
隻賣藝不許碰的那些個“驚鴻飛雪”,隻要用力戳一戳,便會散成一堆靈氣波紋。
看著台上兩位絕色佳人原地散去,顏喬喬的心情不禁十分複雜。
沒想到,能人異士竟然藏在煙花之地,用這般神奇獨特的道意斂財,真可謂生財有道。
很快,那兩個正在四處忙碌趕場的真身就被揪了出來。
侍衛們給她們罩上衣物,拎到公良瑾麵前。
“大人,我們並未犯法啊……”
顏喬喬正色道:“這是經營欺詐。”
驚鴻飛雪:“……”
“說吧,誰為你等施展的這偽身之術?”顏喬喬揚了揚下頜,裝出一副老練的樣子,“能坐下來好好說話的事情,便不要動刑了吧?”
沉舟大步上前,一手一個摁住腕脈。
破釜橫起與顏喬喬同款的一字眉,怪眉怪眼走上前。
很快,二人便道出了一個名字:“無間珠華。”
緲煙樓真正的主人。
搜索後院的侍衛掠入前庭,拱手稟道:“後院有車馬出行的痕跡,應是昨日深夜!問過隔壁值夜人,說是往西城門方向去了!八匹神嘯混血獸馬,恐怕已行出千裡不止!”
“她救走了韓崢。”顏喬喬暗暗捏緊了手指。
公良瑾略一沉吟:“我入宮一趟,告知父母,然後便調皇輦直追。沉舟留下,事無巨細訊問清楚。”
“是!”
顏喬喬心臟怦怦直跳。腦中閃爍著諸多念頭。
無間珠華,聽名字便應該是那個珠華。
她……會是小姑姑嗎?
環視這處金玉堆砌銷金窟,顏喬喬心中不禁萬分感慨。
當真是,大隱隱於市。
想來韓崢前世便知曉了這處據點,得到記憶之後,第一時間聯絡上此人。
思忖之間,跟隨公良瑾匆匆離開了煙花鬨市,向宮中複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