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穀零記得星澤津紀這張臉。
他見過她,兩次。
第一次是在她所說的那場Live上。
那個時候他還隻是個大四的學生,和幼馴染諸伏景光一起組了個玩票性質的雙人樂隊,總共隻舉辦過一場小型Live,目的也隻是為了紀念青春和大學的四年時光。
地點在學校內的小教室,人數總共不到二十個,因為是玩票性質,所以沒有留下任何影音資料。
降穀零記性很好,他記得每一個觀眾的臉。
那些人和他們都是沒有什麼交集的一般同學,理論上來說,也不太會在未來與他們有什麼牽扯。
在接受潛入任務的時候,公安方麵也確認過這一點。
所以在第二次見到星澤津紀這張臉的時候,他著實吃了一驚。
那是在三年前,在公安的調查檔案裡。
那個時候,降穀零已經臥底進入了組織,同樣進入組織的諸伏景光因為一次意外身份暴露,被追兵逼上了絕路。
彼時諸伏景光已經存了死誌,而他在彆的任務當中,就算想去掩護,時間也來不及。
就是在那個時候,原本應該空無一人的倉庫區裡忽然響起了警笛聲。
原因是,警備部的機動隊接到了通報,說有人在這片區域內聽到了槍聲。
從結果上來說,警察的出現讓組織的人不得不撤退,於是諸伏景光也得到了空隙,千鈞一發地從死亡線上逃了回來。
但那場通報出現得委實蹊蹺。
案發地點是倉庫區,正常來說並不會有人在那個時間出入。
——而當時給機動隊通報的人,正是星澤津紀。
調查結果顯示,她當時出現在那裡是因為實驗中用到的某種材料剛好用完了,所以她獨自去公司租用的倉庫裡尋找備用的庫存。
她的出現似乎隻是一個偶然的意外。
可是,不管怎麼說,一個女性社長會親自做這種搬運的工作,實在有些奇怪。
降穀零不太清楚組織後續有沒有針對這個人進行過調查,至少當時負責這件事的不是他。
但作為公安,他卻沒法不對這樣一個人加以重視。
在他的安排下,公安內部對她進行了很長一段時間的觀察。
遺憾的是,他們沒能發現任何異常,於是這件事最終不了了之了。
降穀零沒想到她還會出現在他麵前,而且還半開玩笑似的點出了他當年的綽號。
這是什麼?挑釁嗎?
更不用說,她在來波洛之前的行動軌跡也很耐人尋味。
凶案,還有對毛利小五郎家的拜訪,一係列的行為都異常得過分。
“安室先生,那個人到底是……”
柯南表情凝重地看著他。
“我沒在組織裡見過。”
安室透一邊說著,一邊摘下了身上的圍裙,摸出了公安聯絡用的手機。
現在恐怕不是能在這裡安安穩穩打工的時候了。
“不過沒關係,她的事情,我會查清楚的。”
*
波洛裡後續發生的事情星澤津紀無從得知,駕車回公司的這段路上,她的心情很好。
雖然也遇上了破產和謀殺這樣糟心的事情,不過綁定這麼個係統,應該也算得上是因禍得福了。
不管這個係統到底為什麼出現,又為什麼選中她,總之從現在的結果來看,它還挺好用的,而星澤津紀最擅長的就是利用手頭的每一個資源。
兜裡現下的一千多塊實在算不上很多,但這也隻是個開始而已,未來的前途還是一片光明的。
大概是因為心情舒暢,星澤津紀看著外麵的陽光仿佛都比之前明亮幾分。
車子很快停在了熟悉的辦公樓下,路邊的車位停了一輛陌生的黑色馬自達,倒是沒看到警車。
星澤津紀把車停在了那輛車後麵,靠邊的時候方向打歪了一點,車身略斜,但整個車都姑且在車位裡。
嘛,這就行了吧。
星澤津紀並沒有強迫症,而且她也自知自己在開車這方麵也著實不算太擅長,能一次把車完全停進車位,她已經相當滿意了。
偏在這個時候,腦內突然傳來了一聲已經讓她覺得很熟悉的係統提示音:
【叮!恭喜宿主觸發臨時打卡任務,請將車身調整到和前車平行,完成泊車打卡,時限五分鐘,獎勵:經驗值100,豪華雙人晚餐體驗券。】
星澤津紀下車的動作稍頓。
她深吸了一口氣。
說老實話,她對什麼雙人晚餐體驗券興趣不大,畢竟她今天的晚餐已經有著落了。包裡的三明治和鮭魚飯團足夠她應付過去兩頓飯。
不過這個臨時任務大約也能被算進打卡次數,她今天已經打了三張卡,再完成兩項任務似乎就可以升級。
這誘惑就有點大了。
星澤津紀重新鑽回了車裡,再次擰動車鑰匙。
車子的發動機再次發出了聲響,車身緩緩倒出車位,接著星澤津紀估算著距離和角度,試圖把車重新停回去。
偏了。
再來一次還是偏。
可惡!區區側方停車,怎麼可能這麼難!說到底前麵那輛馬自達停得真的很正嗎?憑什麼拿它當參照物啊!
說到底,為什麼打卡係統裡還有停車這種奇怪的任務啊!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星澤津紀的心情逐漸有些暴躁。
車上看不準就下車比量,用眼睛看不準就用手丈量。
如此反反複複折騰了不知道多少趟之後,星澤津紀終於在腦內聽到了任務完成的提示音。
星澤津紀長長地吐出一口氣,這才心滿意足地摘下安全帶,拎著自己斥580円巨資買的三明治愉快地下了車。
才往辦公樓的方向走了兩步,星澤津紀的腳步再次頓住。
她遲疑著低下頭看看手裡裝三明治的紙袋,又抬頭看了看拉著黃線的辦公樓。
嘶……
她差點忘了,樓裡才剛發生過那樣的案件,會議室裡還有氰/化/物的殘留。
研究員出身的星澤津紀心底裡一直有一個鐵責,就是入口的食物絕對不會和危險藥品共處一室。
她現在如果把這袋三明治帶上去,那等會兒去會議室取證的話,三明治四舍五入就是犧牲了,那可是580円啊!
星澤津紀果斷轉回身,拉開副駕的車門,準備把手裡的三明治重新放回到車裡。
“你這家夥在做什麼?”
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
星澤津紀的身體一顫,手裡的紙袋“啪嗒”一聲掉在了座位上。
她僵硬著身體回頭,就看到一道高大的人影,正從建築內的陰影裡一步一步地走出來。
修身的暗灰色西裝貼合著那副線條分明的精瘦身體,麵上卻掛著一副相當惹眼的墨鏡,將那頭卷毛下英俊的麵孔襯得有幾分痞氣。
星澤津紀不太記得鬆田陣平的臉了,但是她記得那副墨鏡,還有那家夥當年訓斥她時候拽上天的語氣。
還真是冤家路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