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瀝:“……”
“這……”
一旁的趙公子驚疑不定地看了一眼賀霽忱。
他與
這位賀國來的三皇子相識不過一日,今日奉了父命招待賀霽忱遊逛京城,他對賀霽忱的初印象極好。
人如其名,風光月霽,瓊枝玉樹,既有文人的清正風骨,又低調謙遜,待人親和,他並不如京城那些文人子弟般傲世輕物,自命不凡。
不曾聽他有過這般果斷且不容置喙的語氣。
趙公子笑著打圓場,“賀公子也是一片好心,本無冒犯之心。你家主人既然在生病,確實不適宜多吃這些不易消化的甜食,為你家主人診治的大夫想必也不願在這看見姑娘你吧?()”
趙公子風趣幽默,竹瀝樂了一聲,點點頭。
她當然不會同賀霽忱計較,方才他的語氣可比從前好上不知多少。
親兄弟也要明算賬,竹瀝摸出荷包,想要付錢。
賀霽忱卻不再看她,果斷背過身子,甚至往前行了兩步,拒絕的意思十分明顯。
賀霽忱不願做的事,無人可逼迫他,竹瀝深知這個道理。若堅持下去,場麵隻會難堪。
她無奈收回荷包,好吧,那就多謝了,我會仔細向我家姑娘回稟的。▉()”
她盯著男人的背影,意味深長,“連帶著這位公子的好意,一並告訴她。”
……
竹瀝那話當然隻是嚇唬賀霽忱罷了,宮外偶遇的事她隻字未提。她了解她家殿下,眼下病中,萬萬受不得刺激。
長公主人燒得糊塗,不清醒時尚會沒完沒了地念叨著賀霽忱如何如何,若是叫她知道心上人在關心她的病情,她隻怕要興奮地衝出宮去,撲進人懷裡。
當務之急,還是養好病再說。等退了燒,再讓她高興不遲。
半份梅酥對於此時的薑雪來說足矣,她甚至沒有吃完,還剩了幾個賞給冬芽。
滿足了口腹之欲,按照徐院判的醫囑飲了藥,一更不到,薑雪便早早睡下。在藥的助眠下,她沒再犯失眠症,很快進入夢鄉。
鴻臚寺驛館內,有人一直待到半夜三更都未就寢。
夜漸深濃,天空忽然飄起濛濛細雨。
雨絲如牛毛般,虛無縹緲,唯有灑過燈火時,才見其形。
院牆外翻進一矯健身影,落地輕盈無聲。來人一身夜行服,外裹了件墨色披風,朝著院中唯一亮光的房間,徑直走入廊下。
“公子恕罪,屬下來遲。”
邵衛將罩帽摘下,長出了一口氣。
要避開巡夜的候卒,半路還趕上下雨,後來又差點撞上兩個酒鬼,意外頻出。緊趕慢趕,好在沒誤了時辰。
邵衛將單膝跪在門外,平複著急促的呼吸,久等不到指示,他慢慢抬頭。
風吹動樹梢,卷著千瘡百孔的梧桐葉,打著旋地從邵衛身旁掠過,發出枯而澀的嗚咽聲。
燭火明亮,男子披著青色外袍,隻穿了一件月白寢衣坐在案台後。
他單手撐著頭,姿態慵懶,垂至肩頭的墨發隨著風輕輕晃動,溫和的玉麵下透著幾分難以接近的冷淡。
() “近前來。”他淡聲道。
邵衛道了一聲是(),起身?()?[(),一邊走,一邊將墨色披風解下,露出裡麵綁在前胸的包袱來。
邵衛將披風遞給平安,而後打開包裹,小心翼翼地將裡麵的東西捧了出來。
“公子,這是您要的。”
一套嶄新的茶具。
邵衛將一個茶壺和兩個茶盅挨個擺在桌上,低聲道:“您要的急,先前您命人做的那套還沒做好,隻能補上一套現成的。”
賀霽忱抬眼掃過,似有些不滿意,“被用過?”
邵衛忙道:“那沒有,這是大皇子的人高價從西域買回來的,商隊還未進永都,就被咱們的人搶……咳,借走了。”
一聽是從賀觀應手裡拿來的東西,賀霽忱便不再說了。
左右隻是個借口而已,用不著太計較。
賀霽忱繞過書案,將茶壺拿在手中,細細觀看。
邵衛打量著男人的神情,試探:“公子,您是要給顥成帝送去?”
“嗯,不可?”
邵衛咂摸著主子的語氣,覺得他並不在意這東西是否夠格進獻給景國的皇帝。
先前主子在宮中打翻了那位的茶具,當時主子便有計劃重做一份還回去賠罪。
隻為何在這個節骨眼上忽然急著要,是突發意外了?
邵衛猶疑片刻,“您是給自己找了個進宮的由頭?”
賀霽忱倏忽眼睫輕抬,鳳眼尾上挑,顯出一絲鋒利。
邵衛不自在地摸了摸頭,乾笑兩聲,“屬下失言。”
邵衛送完東西便離開了。
屋內的燭燈隻剩一盞,平安已經陷入熟睡。
賀霽忱站在窗邊,靜靜望著仍不停歇的細雨。
他身形單薄,肩頭鬆鬆地罩著的外袍,很快被涼風浸潤。
心裡期盼著,早些迎來破曉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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