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來騙了寧明決那麼久,也騙了她那麼久。
可是寧明決有資格恨她,她沒有。
如果不是肖芸騙了寧明決,這十多年,她不會有這麼好的生活。
衣食無憂,又不缺父母寵愛。
“不過,聞雨落,這麼多年,你一定覺得我很幸福吧?”寧婉筠任淚往下滴著,癡癡笑了一下,“可不是嗎?”
“我也一直覺得我比你幸福和幸運多了,我還可憐過你,覺得你好慘啊,有那樣一個母親,爸爸又嫌棄厭惡你,”
“可是,你知道嗎?我也羨慕過你,”
“其實,做爸爸的女兒,並不是完全的幸福,”
“因為我媽媽生我的時候差點難產,我三歲的時候,她又摔倒滑掉一個孩子,那次失去了生育能力,爸爸和我媽媽就沒有再要孩子,我是爸爸唯一的孩子,他很愛我的同時,對我的要求又很高,我喜歡唱歌,他不讓我學,我想跟媽媽一樣成為設計師,他也不讓,他隻許我學金融,說以後寧氏的家業得交到我手上,以後的結婚對象,他也給我定好了。”
“這麼說起來,現在,我是不是好像就可以解脫了……”
寧婉筠說著說著,又哭了起來,“嗚嗚,聞雨落,現在你才是他唯一的女兒,我不是了,”
“我不是了……”
那天寧婉筠哭了好久好久,她們現實裡都沒講過多少話的人,那天打了近乎兩個小時的電話。
聞雨落更多的時候是做一個傾聽者,根本不知道怎麼回應。
那個電話打完,她心裡感觸到的也是“荒誕”二字。
沒辦法用語言去形容。
掛電話前,寧婉筠又求她去見寧明決。
聲音啞得不行,求了她好幾次。
她隻能答應了下來。
飛機落地的時候,聞雨落接到了新陌生號碼打來的電話,她接起來,這次打來的是寧明決。
“小落,你會來的是嗎?筠筠跟我說了。”寧明決在電話裡說。
他的聲音比寧婉筠的更啞,還虛弱無力,這聲音讓聞雨落無法在腦海構建出一個形象。
在她眼裡,寧明決從來都是高傲漠然的。
他從前連俯視她都厭惡,現在卻迫切地想見到她。
聞雨落很不喜歡這種感覺,蹙了下眉,寧願寧明決一直那麼高傲。
這樣她也可以繼續跟他逆著來,或者說故意把他氣得跳腳。
“嗯。”聞雨落淡淡應了聲。
既然答應了寧婉筠,她會遵守承諾。
寧明決得到她的答複,心寬了,說道:“好,我等你過來小落。”
跟寧明決掛了電話,聞雨落抬手掐了掐眉心。
徐雲闊看了看她,摸到她腦袋上,聲音溫沉,“我陪你過去。”
*
這天下午,聞雨落第一次去到了寧家。
從沒想過會來到這,她小的時候即便渴望一個父親,希望寧明決能認下她,但是也沒奢望過到寧家來。
對,奢望。
那個時候,多跟寧明決說一句話都是奢望。
現在長大了,很多想法都成為了過去。
寧明決確實病倒了,好幾天沒去過公司,一直在家裡休養。
此刻待在自己的臥室裡。
聞雨落和徐雲闊來了之後,他坐在輪椅上,被寧家的阿姨推了出來。
家裡似乎隻有寧明決,其他的都是他雇的傭人,肖芸和寧婉筠並不在。
看見聞雨落,寧明決眼神有些怔怔的,盯著她看了好半天,不知道心裡情緒在如何起伏,他倏用力抓緊輪椅的扶手,麵部肌肉微微地在發抖。
“先生……”站在他身旁的阿姨瞧見他的異樣,下意識俯身想詢問他。
被寧明決打斷,他說道:“我沒事。”
“你們都出去吧,我跟聞小姐有話談。”
“好的,先生。”傭人們都不好多說什麼,轉身從一樓客廳出去了。
傭人們都走了,剩下三個人。
寧明決看了看徐雲闊,似乎覺得他是外人,也想讓他出去。
徐雲闊瞧出寧明決的情緒,這一次沒有選擇繼續陪著聞雨落一塊,他摟了摟聞雨落的肩膀,說道:“你們倆單獨談談吧,我在外麵等你,寶寶。”
雖然聞雨落把什麼都告訴他了,他也覺得他不需要避開,但是寧明決怎麼說也是個長輩,需要一點體麵。
他杵在這,寧明決很多心裡話可能並不好對聞雨落說。
聞雨落想說不用,但是徐雲闊捏了捏她的臉,已經抬腳朝外麵走了,她便沒攔他。
等徐雲闊也出去了,寧明決才緩緩開口道:“小落,好久不見。”
是很久了,自從上次從醫院出院。
不過,她想說他們沒有見的必要。
“是寧婉筠讓我來的。”聞雨落道。
提到“寧婉筠”,寧明決額角的青筋突了突,再次用力抓緊輪椅的扶手。
他胸口好像不舒服起來,抬手捂住那。
聞雨落蹙了下眉,彆扭問道:“沒事吧你?”
“可以過來嗎?小落。”寧明決像是在祈求她,聲音有些打顫。
聞雨落真的很不適應他這麼羸弱的樣子,猶豫了一下,才走去他麵前,寧明決突然一把抓住她,“小落——”
“你,你,”他似乎有點要喘不過氣來,又像是氣急了,“你才是我的女兒。”
眼睛都紅了,麵部肌肉在顫抖。
聞雨落十分彆扭,掐了指尖。
“我不是。”她出口。
寧明決抬頭看她,抓著她的手在抖。
“你是。”
“筠,筠筠她……”寧明決牙根咬緊,好半天才找回力氣說下去,“她其實不是我的骨肉。”
“是彆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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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麵這句聲音蒼涼。
十九年。
整整十九年。
肖芸騙了他十九年。
這些年,他對這個女人這麼好,那一年她流了孩子,失去生育能力,他都認了,都沒有在外麵找彆的女人給他生,因為一直以來,他最痛恨的就是私生子,他的孩子得是名正言順的。
可是肖芸給了他最痛的一刀。
比聞秀竹還可惡。
這幾天一閉眼,寧婉筠出生的場景,都如夢魘一樣。
“是個胖嘟嘟的小公主先生,雖然早產兩個月,但是身體是很健康的。”
“樣貌像夫人,眼睛水汪汪的,以後肯定很聰明。”
連醫院的醫生都買通了,合起夥來欺騙他。
肖芸的惡毒,甚至超聞秀竹十倍。
“我知道,寧婉筠都跟我說了。”聞雨落淡淡說,她的身體好像本能地沒辦法接受寧明決的觸碰,八歲那年留下的陰影還在,她蹙著眉說,“你鬆開我。”
寧明決蹙了下眉,苦笑了一聲,“就這麼厭惡我嗎?小落。”
“原諒爸爸好不好?”
“這些年,是爸爸虧欠你了,你給爸爸彌補你的機會好不好?”
這些話讓聞雨落很煩躁。
她說:“你鬆開。”
寧明決隻能先鬆開她。
聞雨落視線投到寧明決身上,頭一次近距離認認真真將他看了一遍。
他現在是一個病人,她並不想說話激他。
努力平複心緒,她平靜地說道:“沒有虧欠。”
她看著寧明決,繼續道:“當年我媽將我生下來,從你那裡已經得了撫養費,很大的一筆錢,雖然這些錢沒有多少花在我身上,但是錢你確實給了我媽,要說虧欠,應該是我媽虧欠我更多,因為她把我生下來,卻沒有用心養我。”
“而我討厭你,厭惡你,隻不過,是因為你討厭我,厭惡我在先。”
“沒有人會喜歡一個厭惡嫌棄她的人。”
“我也是一樣。”
“我痛恨你的偏見,也厭惡你厭惡我的眼神。”
聞雨落直視著寧明決,告訴他心裡話。
寧明決唇張了張,呆滯了好半天。
“我錯了,小落。”
“向你道歉,可以嗎?”
聞雨落沉默。
寧明決道:“現在我受到懲罰了,上天如此地打擊我。”
男人胸口又開始如刀剜一般地疼,他抬手捂住,聲音嘶啞渾濁,“筠筠她不是我的血脈。”
“以後,寧氏不可能交到她手裡。”
“現在,你是唯一的繼承人。”
“我不稀罕。”聞雨落聲冷,給寧明決出了個主意:“您現在還不算老,完全可以跟肖
芸離婚後再娶,讓你的第二任妻子給你生一位繼承人。”
寧明決定定地看著眼前的人,震驚她說出這樣的話。
聞雨落這孩子,到底知不知道寧氏有多少產業,寧家的家業到底有多輝煌。
這些都是祖輩打下來的基業,而他花了十多年才牢牢掌握在手裡。
她卻不屑一顧。
當真是好傲的骨頭。
“你總有一天會接受的。”寧明決聲音沉了沉,說道。
聞雨落不想跟他多說了,她的確對寧氏的財產毫無興趣,轉身準備直接離開,寧明決道:“就這麼狠心嗎?小落。”
“可以喊我一聲爸爸再走嗎?”
“做不到。”聞雨落回。
寧明決一口血差點直接嘔了出來,將輪椅的扶手緊緊抓著,手背的青筋顯出一根又一根。
“好吧。”隻能回了這麼一句。
看著聞雨落離開,頭也不回。
又在心裡苦笑出聲。
論性子,聞雨落真的太像他。
不管是傲氣像他。
還是這樣的冷漠。
他當時,將八歲那麼小的她趕走。
好像也是這麼地絕情。
之後的好長一段時間,寧明決總是發呆遊想。
如果當初那個快遞盒被送到他辦公室的時候,他拆開來看見裡麵白嫩嫩一團的小嬰兒。
如果能多一分心軟,將這個小嬰兒留在身邊撫養。
現在的一切是不是就不會這麼荒誕。
也不會這麼,覆水難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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