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揚:“你一直都沒回去訓練,我還以為你的手傷還沒完全恢複呢。”
程延:“所以現在是真的恢複了?”
所有人都以為他是因為手傷的原因,才會放棄遊泳。
但隻有他自己知道。
他一直沒能走出周媛帶來的心理作用。
決定回去的具體原因,陳燼自己都說不清。
如果非要說一個。
是因為林書夏,是在那天和她從派出所出來後。
小姑娘的境遇其實和他很像。
可那樣一個看上去十分柔軟的女孩子,卻遠比他做得更好。
之前為了遊泳,他的成績隻能保持在中遊的位置,好歹還能走體育生免試入學的路。
可沒了這條路,他隻能另找出路。
高考在即容不得他多猶豫多想,於是他開始重拾課本,沒日沒夜地讀書。也幸好他的底子不錯,加上一對一的輔導,成績很快就提了起來。
但人在放棄堅持已久的、非常想要實現的目標時,是會產生巨大的空洞和茫然的。
在考進宜臨大學之後。
他開始了機械地聽課、考試、升級,沒有了拚搏的衝勁,沒有了往前衝的動力,完全地沉鬱下來。
那畢業之後呢?
去做和金融專業相關的工作?
陳燼不知道。
像是有一團無形的迷霧擋在麵前,他看不到自己的未來。
——“我們家不用你來賺錢。以後我賺的錢都交給你,你想給誰就給誰,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每個月給我發個一百塊的工資,讓我能給你買點什麼就行。”
那天晚上,這段對著小姑娘脫口而出的一段話,像是一把重錘,狠狠地將他敲醒。
他都看不見自己的未來,又憑什麼承諾小姑娘未來。
陳燼知道自己,不能再繼續逃避下去。
他要自己走出來。
送給小姑娘最好的最嶄新的金牌,而不是那些堆在玻璃櫃裡積灰的、已經是過去的榮耀。
他也想給小姑娘一個。
一個看得見的未來。
一個更好的,陳燼。
—
林書夏接過藍色的大棉花糖,轉頭就看到陳燼垂著眼失神地盯著自己。
“陳燼。”
她伸出手,白皙纖細的手指在他麵前晃了晃,“你在想什麼呢?”
陳燼回神。
他的眼睛是漆黑的,不透光的,不知道什麼時候起,帶上了光亮。像天邊閃爍的星,讓人一眼就會不自覺沉迷。
他看著林書夏,聲音有些啞:“怎麼?”
“棉花糖做好了。”林書夏舉著大棉花糖對陳燼示意了下,“我們可以走啦。”
“嗯,走吧。”
林書夏雖然覺得陳燼的狀態有些怪怪的,但也沒想太多。
她滿腦子都是自己接下來要做的事情,手指都有些緊張地蜷了蜷。
步行街最儘頭就是熱鬨的商業廣場。
但中間路段往左邊拐個彎有個小涼亭,用來供人休息的,隻是燈光昏暗,一直都沒什麼人。
在就要被陳燼牽著手經過小涼亭之前。
林書夏舉著藍色的大棉花糖,明目張膽地用力,反拉著陳燼拐彎走了進去。
“怎麼走這條路?”陳燼問。
“那邊不是有個小涼亭嘛?”林書夏說,“走了一會了我腿有點酸了,就想去那裡坐坐。”
涼亭很近,拐個彎走兩步就到了。
沒什麼人,但天天有附近的清潔工打掃,還是挺乾淨的。
一走進涼亭。
陳燼隨手找了塊地兒坐下,一把拽過林書夏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腿上坐著,又撈起她的兩條腿,擱在一旁的空位上。
林書夏完全沒反應過來。
懵懵地看著自己,突然就坐在了陳燼的腿上。
“你做什麼呢?”她傻眼了問。
“不是說腿酸?”陳燼說著,手指已經摸上了林書夏的腳踝,“我給你揉揉。”
最近的天氣越來越冷了,林書夏還沒來得及購置加厚的“禦寒神器”,隻能選擇褲裝。
褲子是黑色的,有一定厚度。
可她不止感受到了陳燼手指揉捏的力度,還有他掌心擱在她踝骨那裡,透過褲子源源不斷傳來的熱度。
林書夏簡直坐立難安。
忍了兩三秒,俯身去觸碰陳燼動作的手指,想把它撥開,“不用不用,我腿其實不是很酸的,我自己坐一會就好了。”
陳燼隻當她害羞,根本沒搭理她。
在揉夠了踝骨和小腿那塊的軟肉後,非常自然地摸上她的大腿,關心地詢問:“這兒呢,酸不酸?”
舒雯經常在宿舍開玩笑,說她們宿舍快成為了黃心的宿舍了。
每當聽到這樣的話,許初意都會對舒雯說:“沒啊,人夏夏純潔著呢。不管你這個小黃雯多麼汙,你都影響不了她。”
林書夏覺得自己可能是,已經被影響了。
不然怎麼再聽到陳燼這句話,想到了一些,彆的東西。
“怎麼了?”陳燼問。
“沒有,”林書夏心虛得頭搖成撥浪鼓,伸手把陳燼的手從自己的腿上拍下去,“不酸,不酸的。”
她要是臉色平常倒也還好,偏偏想到了其他一想到就容易臉紅的事情。
陳燼盯著她突然紅起來的臉,眯眼:“那你臉紅什麼?”
眼見陳燼的手又伸了過來,林書夏下意識掙紮起來。
她的小腿還被陳燼用手圈著摁在石椅上,像是懸空失重,導致她沒法撐著陳燼的肩膀站到地麵上。
隻能把棉花糖替換到左手拿著,右手往後一撐,憋著氣使勁地避開陳燼的手往前挪了挪,企圖先逃離出他腿上的這個尷尬位置。
中途也不知道摁到哪裡了,聽到陳燼低低地“嘶”了一聲。
“……”
反應過來了自己剛才摸到了什麼,林書夏的身體瞬間一僵,保持著坐在陳燼腿上的姿勢,動也不敢動。
“小姑娘。”陳燼從後麵靠過來,手臂圈著她纖細的腰,一下輕輕鬆鬆地,就把剛往前挪動了一點點的林書夏又抱回了腿上坐著。
他低垂著腦袋湊近,滾燙的呼吸落在她頸間,聲音有些啞:“你現在是不滿足用看的了?”
“……?”
林書夏瞪大眼睛,完全怔住了,一句“我哪裡有?”還沒說出口,就又咽了回去。
陳燼說的是傳播學院迎新晚會那晚,在禮堂門口發生的事。
雖然她並沒有像他說的那樣。
但這會兒,在這樣的氛圍下和他爭那件事情的真相,林書夏覺得結果也不會多好。
好在陳燼似乎也並不打算,和她在這個隨時有人經過的小涼亭裡,一起探討這個問題。
隻收回圈著她的手,朝她抬了抬下巴:“起來吧。”
林書夏頓時跟得了皇帝特赦令一樣,飛快地站起來。
不過人和腦袋都還有些僵硬。
以至於她想也沒想的,往前走了兩步後。
回頭看了一眼陳燼。
涼亭裡的燈光是暗的,但有些地方還是挺明顯的。
陳燼坐在石椅上,人有些懶散地往後靠,長腿大剌剌地敞著,中間支起了帳篷。
陳燼注意看到了林書夏的目光,抬眼看向她。
“怎麼?”他勾唇,“要不要湊近一點看?”
林書夏偷看被抓包,又聽到了這樣的話。
小臉一紅,嘟噥地罵他:“變態。”
罵完他後又怕他站起來收拾她,拿著自己的棉花糖噠噠噠地跑到了涼亭的對角線。
也不敢在石椅上坐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陳燼。
有種他要是站起來,她就準備立馬跑路的的待命感。
陳燼看著她恨不得遠離的舉動,有些給氣笑了。
他這樣,是誰惹出來的?
好在涼亭是四麵透風的,濕冷的風呼嘯地刮過打在身上,非常地能讓人清醒。
陳燼靜坐了一會兒,才把體內的那股邪火壓了下去。
卻苦了林書夏。
她手上的棉花糖是砂糖製成的,溫度一變高,棉花糖很容易就會融化成糖水滴下來。
原本還慶幸著,它在寒冷的秋冬還能保存得久一點。結果剛才狂風刮過,棉花糖脆弱得差點被吹得散架了。
林書夏急忙伸手護住自己的棉花糖。
然後低下頭,小小地咬了一口。
白砂糖的味道。
還挺甜的。
林書夏又咬了一口。
這回咬下來的棉花糖還挺大的,一半都露在了嘴巴外麵。
她也沒想直接咽下去。
保持著含咬住棉花糖的姿勢,走到了陳燼的麵前。
看著林書夏突然主動地走到自己跟前,嘴裡邊還咬著一團棉花糖,陳燼愣了愣,下意識直起身體。
“怎麼了?”他問。
林書夏說不出話。
嘴唇隻要一動,含住的棉花糖就會在口腔裡甜津津地化開。
她一手拿著串著棉花糖的木棍子,一手撐著陳燼的肩膀,在他詫異的眼神裡彎腰俯身。
含著棉花糖親上了他的嘴唇。
陳燼還有些沒反應過來她的舉動,一時怔在原地。
林書夏也沒想到一直還挺主動的陳燼,都這會兒了還呆坐著一動不動的。
隻能回想著陳燼之前的樣子,笨拙地模仿,學著探出去,舔了舔他緊閉的唇縫。
感受到了軟軟的試探。
陳燼頭皮發麻。
林書夏感受到後腦勺被陳燼用手掌托住,兩相纏繞時,口腔裡的棉花糖也因為另一個人的攪拌,不斷地融化,最後甜津津地化開成了糖水。
又被他推著渡過來,咕嚕咕嚕地咽下去。
林書夏耳根發燙,臉都紅了。
她本來是想讓陳燼吃點甜甜的東西,但考慮到陳燼也不愛吃甜的,隻能忍著羞燥主動親他。
原本以為陳燼咬掉棉花糖也算了事了。
誰知道他……?
眼見著林書夏有些喘不過氣來,陳燼撤出來,指尖蹭掉她唇邊溢出來的糖水:“怎麼突然這麼主動了?”
“沒有,”林書夏眼角有些紅,睫毛亂顫,“我就是想讓你吃棉花糖。”
“陳燼。”林書夏叫他。
陳燼應了一聲:“嗯?”
“剛才的那個棉花糖是你選的顏色,我還特地讓師傅多放了糖,甜嗎?”
剛才還和他說顏色和甜度無關,現在卻又問他這樣的問題。
陳燼不知道林書夏到底想說什麼,但還是應了聲:“還挺甜。”
甜得他還想再來一次。
“陳燼,”林書夏看著他,認真地說,“我高中暑假配音賺了不少錢,都放在銀行的小金庫。”
林書夏微頓,緩了口氣:“我現在這份工作工資是月結的,等到過幾天剛好是工作的一個月,就能拿到這個月的工資了。”
林書夏覺得自己的爸爸雖然是那樣的,可她的媽媽,對她是非常好的。
但陳燼沒有。
陳燼什麼都沒有。
她想要對陳燼更好一些。
讓他從此以後的每分每秒,都能比過去更加開心一點。
“我一直覺得吃甜的能讓心情變好,我也挺喜歡吃一些甜品和零食。”
想到了當初陳燼在宿舍樓下對她說的話,林書夏也看著他說:“以後你想吃什麼糖,想吃什麼甜品零食,你就告訴我,我都給你買。你就不要不開心啦。”
小姑娘的額發因為剛才的親吻,有些淩亂地散開,聲音也是軟乎乎的。
偏偏神情和語氣都非常鄭重其事,有種“你就算要個零食加工廠,我也給你買回來”的氣勢。
陳燼抬眼看著她,忍不住笑了。
“行。”他伸手抱住了小姑娘,非常配合的,“我賺錢,你給我買糖吃。”
作者有話要說: 久等了(合十感謝
如果還沒看第40章的要先去看一下,不然會看不懂這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