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勞使者前來探望。”世子聲音清透,有珠玉相擊之感。
隻是這份清透中難免含著一絲弱氣,不必亦安,同樣清透,底氣卻透著一股子生機十足的範兒。
“聖命所差,不敢居功。”亦安與世子客套兩句,便由世子帶著前去拜見永襄郡王妃。
路上亦安還在想,看來安王一係出美人兒的概率很大。便是郡王世子這樣過繼來的,都能依稀看出祖上的美貌來。
至於旁的,亦安不是背後議論人的性子,隻是出於對郡王世子容貌的讚歎。
亦安始終落後郡王世子半步,鼻尖縈繞著淡淡的梅花香氣。所以亦安並未看到,世子麵上那一抹薄紅,以及對方微微發燙的耳根。
先前亦安還在為郡
王世子的容貌所驚,殊不知世子也是一樣的感受。亦安自身的容貌,再加上紫服的襯托,更顯得亦安周身氣質清貴出塵。
亦安本身就是美人般的樣貌,隻是亦安自身並不著重打扮。在宮裡沒有時間讓亦安梳妝,從來都是素麵朝天的打扮。頂了天就是塗個麵霜、口脂,整日往返宮室之間,閒下來又要為文昭皇後修書立傳,亦安便沒有時間捯飭自己。
可就是這樣不施粉黛的打扮,也讓永襄郡王世子紅了臉。方才和亦安說話,一直不敢看她的正臉,隻好去看官服上的紋飾,以此分心。
古語有雲,君子非禮勿視。雖是宮中女官,但到底還是未曾婚嫁的女子。永襄郡王世子心裡有了顧忌,行事愈發君子。
沿途往來侍女舉止之間寂然無聲,郡王妃久病,聽不得太大的動靜。
永襄郡王妃半靠在榻上,旁邊陪坐的正是舞陽長公主。
“下官拜見長公主殿下,拜見郡王妃殿下。”按品級來講,長公主確實要比郡王妃稍高些。能被舞陽長公主平起平坐的宗室女眷,除了宮裡的楚貴妃外,就隻有定王妃和端王妃了。
“在我麵前還行那些虛禮作甚,快起來吧。”郡王妃久病,長公主在她身旁,說話聲都小了許多。
世子在一旁側立,無事並不開口。
亦安行完禮,隨後代表聖人又慰問了永襄郡王妃一番。
郡王妃是個看著溫婉秀麗的婦人,在亦安看來,王妃確實病得沉了些,說話都有些費力。所以都是亦安和舞陽長公主在談,郡王妃時不時微微頷首,表示她也有在聽。
因郡王妃確實身子不好,所以舞陽長公主越過她,安排了亦安就近坐下。世子坐在遠處,也聽著亦安三人談話。
“你隻管安心養病,太醫都說了,隻要熬過這個冬天,就能好起來了。”舞陽長公主摸著郡王妃的手,寬慰她道。
郡王妃微微點頭,稍後便把目光望向亦安。亦安不明所以,隻好大方地回視郡王妃。
不久後,隻聽郡王妃微微笑道,“我和天使初次見麵,特備薄禮,還望不棄。”說著,舞陽長公主便替郡王妃從身邊摸出個紫檀木匣子,從裡麵取出一支水頭瑩潤的白玉鐲來。
單從鐲子來看,這可不能稱為“薄禮”,便是宮中珍品,也不過這樣了。
亦安隻是替聖人宣旨,代表聖人前來慰問。要是收了郡王妃的見麵禮,怎麼想怎麼怪。
然而舞陽長公主在旁力勸亦安收下,郡王妃又讓亦安近前來,親自把鐲子套到亦安腕上。
舞陽長公主拉著亦安陪郡王妃說了好一會子話,坐了有小半個時辰,亦安才有機會提出告辭。
郡王妃對亦安微微一笑,隨後對世子道,“遇兒,替我送送使者。”世子還未加冠,所以郡王妃喊的是世子名字。
世子應是,隨後送亦安出府。
“世子留步,下官告辭。”剛出儀門,亦安便對世子這樣道。
世子薄唇微抿,對亦安道,“使者路上小心。”世子確是沒有和女子打過交道。府裡侍女不算,世子身邊都是小廝在伺候,為著世子身子清弱,長到十七,身邊連通房都沒有。
亦安對世子微微頷首,隨後離去。
內裡,郡王妃對舞陽長公主道,“若得此人,我無憾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