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1 / 2)

雕花富貴榮華矮櫥上擺著青竹插瓶,四足象泄孔香爐裡燃著香料中的新貴青竹香,炕上鋪著荷蘭進貢的淺色絨毯,紫色牡丹紋蜀錦大迎枕上靠著的女子,將發髻半綰,簪一套點翠嵌珍珠歲寒三友頭花簪,笑語嫣嫣間耳朵上的大紅寶石耳墜折射出炫目的光彩,露在被子上頭的手腕上帶著金鑲九龍戲珠手鐲,翻轉之間又是一片雍容嫵媚的流光。Du00.coM

下人們屏息凝視侍候在側,如意拘謹的跟著覺羅氏仰視著炕上坐著的長姐權珮,大紅包被裹著的皇長孫躺在長姐身邊不哭不鬨,覺羅氏欣喜的讚歎:“小阿哥已經知道疼人了,這麼乖巧!”

權珮眉眼之間盛滿笑意,仿佛一朵正開的牡丹,如意有片刻的愣神。

外頭進來個一身明黃的女子,眾人都忙著行禮叫太子妃,後頭跟著大福晉、三福晉幾個屋子裡忽都亮堂了起來,幾乎沒有尋常人可以站的地方,如意小心翼翼的立在一旁生怕出了錯。

太子妃低頭看了看繈褓裡的孩子:“叫什麼名?”

“隨口叫著寶哥兒。”

如意瞧著那些塞給小阿哥的見麵禮,隻覺得實在值錢,有些甚至叫不出名字來,不怎麼出門的她第一次來了聚集了大清最尊貴的女人的地方,忽的覺得自己卑微又渺小。

外麵的丫頭進來傳話:“吉時到了!”眾人便都起身,隨著抱著孩子的奶娘一同出了屋子。

產房外廳正麵設上香案,供奉碧霞元君、瓊霄娘娘、雲霄娘娘、催生娘娘、送子娘娘、豆疹娘娘、眼光娘娘等十三位神像,下頭人將準備好的槐條、艾葉熬成湯的盛在銅盆裡,添了金銀裸子和喜果,圍著的福晉親戚們便都依次上前添盆。

等到脫的光溜溜的寶哥兒被放進了盆子裡,收生姥姥便拿起棒槌往盆裡一攪,一麵攪一麵說些吉祥話,好在天熱,即便脫光了放進水裡也沒什麼,隻是孩子睡的香甜,突然換了環境哇的一聲哭了出來,眾人都笑著道:“哭的多響亮!”這便是吉兆。

胖嘟嘟的兒子誰不愛?即便是哇哇大哭的時候也看的在場的沒有兒子的女眷滿是羨慕,三福晉悄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神佛保佑一定要是個兒子!

大福晉的眼神一暗,彆過頭看向了彆處,不遠處的台階上站著胤禛的幾個妾室,聽說有孕了的那個李氏也摸著自己的肚子,盛夏的陽光裡帶著滿滿的期待,大福晉嘲諷的笑了笑。

孩子被抱了進去,權珮看了一眼:“抱進屋洗乾淨換上衣裳。”

奶娘忙應了一聲,帶著幾個丫頭進了裡間又給寶哥兒洗了一遍。人多手雜,誰知道那些東西是好是壞?

不大的院子,裡裡外外坐滿了女眷,李氏不方便侍候,隻偶爾瞥見了跟著覺羅氏的一個小姑娘,不大的年歲有些畏畏縮縮,但到也規矩,不多說不多看,眉眼平常一點也看不出是福晉的妹妹,她隻這樣無聊的想了想便丟在了一旁,並不知多年以後她們的種種恩怨糾葛。

權珮擺弄著眾位福晉女眷們給的見麵禮,拿起個刻著“榮華富貴”字樣的赤金長命鎖仔細看了看,祥雲暗紋隻有在太陽底下才能看清,隱約可見中間“平安長壽”的字樣,做工上確實是個上品,這是大福晉給的,瞧著卻好像是剛炸過的一般,她仔細的拿在手裡觸摸,邊緣處隱隱的凹凸不平,仿若是磕壞了一般。

大福晉這又是什麼意思?

太子妃給的是個五彩瓔珞的項圈,十分惹眼,拿在手裡沉甸甸的,到也符合太子妃的身份,太子宮中的李側福晉有孕,太子妃瞧著隻怕心裡也舒服不到哪去。皇長孫本隻是個虛名,但太子大抵更想圖這個虛名,不留神她的寶哥兒就成了風口浪尖的人物,不知道多少人存了心思。

李側妃還是生個兒子好。

權珮將東西都擺在了一旁,丫頭們自然就收了起來,外頭開了席,權珮這也端了飯菜上來,丫頭們侍候權珮淨手用飯。

等著眾人都用完飯,上頭從皇上開始的賞賜便都來了,全是金燦燦黃橙橙的東西或者好看上乘的布料,看的人眼花繚亂,到底是嫡妻生的阿哥,跟彆的就是不大相同。

丫頭們一一登記造冊,收入庫房。

時候差不多了,賓客們坐著略說了會話便起身告辭,覺羅氏走的晚一些,跟權珮又多說了幾句家常:“......非要讓我帶著過來,我也怕給你丟人......”

權珮看看一眼站在一旁的如意,笑了笑:“您彆為這生氣了,阿瑪說的也對,她隻是個姑娘罷了。”

女兒都這樣說覺羅氏就覺得順暢了不少,又叮囑權珮:“養好身子出了月子就把四阿哥攥進手裡,你們後院又要進兩個,千萬彆鬆勁!”

權珮點頭應是。

覺羅氏有著多年同妾室鬥爭的成功經驗,隻是在這不大的院子裡到底不敢多說,最後隻化成了一句話:“聽額娘的話,就是在怎麼樣也要跟四阿哥處好,抓住男人的心才是最緊要的!”

權珮有片刻的恍惚,若是她的母親在,是不是也會像覺羅氏這樣苦口婆心的囑咐她?

胤禛被灌了不少酒,帶著一身酒氣進了屋子,竟也不像往常一樣知道避諱,衝到權珮的屋子裡,擠在她的懷裡:“.......今兒可喝了不少!三哥都被我喝趴下了,我還沒醉!”

他的眼神清亮又興奮,在權珮的懷裡扭來扭去:“他們都沒兒子就我一個有,都可羨慕了!”

果真像個孩子一般,權珮笑著接過丫頭的帕子給他擦臉:“是不是隻顧著喝酒飯也沒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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