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就要去姐姐家中恭賀喬遷之喜,如意費心費力的挑選衣裳,挑來挑去都不大滿意:“我記得還有一身銀紋繡百蝶度花的衣裳,怎麼就找不見?”
丫頭美蓮聽見問忙道:“是有一件,前日剛從去漿洗房,想來這會已經洗好了,奴婢這就叫人取回來。du00.com”
外頭綠樹遮掩之下顯出片片的陰涼,日頭還沒有升高,橘色的陽光顯得格外的好看,瞧著這會出去走動走動也挺好的,如意便道:“罷了,剛好我過去取了衣裳,在到花園裡給額娘折幾隻花。”
漿洗房裡的活計對所有丫頭來說幾乎是最苦的活計,又累又差又不體麵,一年到頭見不上主子也沒有什麼油水,大抵哪個院子裡的丫頭犯了錯又不用發賣掉,都會先打發到這裡來。
管事的婆子聽說二格格來取衣裳,將嘴裡的瓜子皮呸的一聲吐掉,叫兩個小丫頭將地上的瓜子皮清掃乾淨,自己慌裡慌張的奔到了門口,瞧見個不高的身影立馬就道:“二格格怎麼來了?您要什麼隻肖吩咐下頭人說一聲就行,哪裡用得著親自過來!”
如意看了一眼滿臉諂媚的婆子,四下裡打量著狹小的院子裡做活的下人,微皺了皺眉頭:“也沒什麼,過來取我上一次拿過來的衣裳。”
婆子忙招呼下頭人:“二格格的衣裳洗好了沒?快給二格格送過來!”
井邊有個纖細的丫頭吃力的打起了一桶水,水花四濺衣裳早濕了大半,一旁洗衣裳的丫頭立馬端上盆子排隊接了水各自去用,桶裡的水用沒了,打水的丫頭又將桶放進了井裡,再一次吃力的從井裡打起一桶水,不斷機械的重複著繁重的勞作。
如意不自主的走向了井邊的這個丫頭,有個熟悉的麵龐映入眼中,很多年以後她自己也想,要是不曾來過漿洗房不曾在井邊遇到姨娘的丫頭玉珍,她的人生是不是又會是另外一個樣子........
覺羅氏正在屋子裡跟安達拉氏交代事情,如意從外頭捧著一束新折的大紅薔薇走了進來,安達拉氏笑著招呼:“二妹妹真有心,這麼早就去給額娘折花。”
如意心不在焉的一笑,叫丫頭將花擺在桌子上,行了一禮就退了下去。
安達拉氏有些意外:“二妹妹好似有些不大對。”
覺羅氏不大耐煩理會這些:“都是些小孩子的毛病。”
覺羅氏這樣說,安達拉氏就不好多言,又同覺羅氏說起了明日去四阿哥府上的事。
王姨娘一麵流淚一麵同如意說著話:“你現在過好了,成了嫡小姐,可是你知道這一切是怎麼得來的嗎?”
如意嚇壞了,捂著耳朵拚命的搖頭,她不想聽,一點都不想聽!
可是王姨娘的聲音卻好似無孔不入,又好像本來就在她的心裡:“是我用命換來的!是我用命換來的!”
如意猛的坐了起來,額頭上滿是汗珠,外頭還是濃重的黑色,萬籟俱靜隻聽的到守夜丫頭清淺的呼吸聲,如意怔怔的坐在床上,直到天亮......
喬遷新居,客人們前來道賀,坐在正院裡說了會話權珮就帶著眾人一起往後頭的花園轉悠,因為時間匆忙好多都還來不及仔細收拾,一切都顯得尋常,但園子裡原本就從外頭引進來的一架活水從兩人高的假山上傾瀉而下,兩側繁花似錦綠樹成蔭,一坐八角亭剛好隱藏在繁花之中,清水中央,說不出的清幽彆致,引得眾人都駐足觀望。
權珮笑著道:“下去坐坐,到也是個乘涼的好去處。”
康親王福晉先笑著應和:“確實是個好去處!”
台階兩側種了蘭花,一路下去好似沾了一身的清幽,眾人站在亭前看,隻見上頭寫著“滄浪亭”,便都稱讚:“真是好名字,配得上這個亭子!”
閒適的隨意落座,因這一處格外清涼,說起話來都透著隨意舒暢。
純親王世子福晉董鄂氏今日並沒有去三福晉那邊,而是來了權珮這裡,即便私底下鬨的不好,但畢竟並沒有鬨僵,喬遷之喜,給純親王府還是送了帖子,董鄂氏便又一次親自出馬。
康親王福晉笑著同覺羅氏還有權珮說話:“一瞧四福晉就知道夫人是個什麼樣的人物,也隻夫人這樣的,才能養出這樣的閨女!”
覺羅氏被說的滿麵笑意:“您太抬舉了,我哪有您說的這麼好,也是皇家這地方能調教出人,權珮多半都不是跟我學的。”
董鄂氏不知道是從哪湊到跟前,插話道:“可不是,前兒見了太後娘娘,連她老人家都說了幾句四福晉的好話的。”
董鄂氏好似在應和奉承,但權珮卻明白了她的意思。
太後不會無緣無故提到她,必定是純親王府先提起的,純親王府又為什麼會提,這個原因不言而喻,董鄂氏想告訴權珮,太後是他們的後台。
又要以勢壓人?
可權珮隻對太後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感興趣。
權珮沒心思搭理董鄂氏,康親王福晉到問了一句:“怎麼今兒到是你來這邊,不去瞧瞧三福晉?”
董鄂氏見權珮不接她的話,又碰上康親王福晉問話,便隻好打起精神回答:“在您跟前侄媳我也不說假話,您知道佛爾袞......這孩子被人冤枉,我也是想跟四福晉說說這個事。”
康親王福晉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董鄂氏,隨行的安郡王側福晉納蘭明月的姐姐納蘭氏到又插了一句:“聽說前幾日四阿哥從宮裡往外搬遇上了一群混混?四九城不知道有誰膽子這麼大,連皇子的車駕都敢擾,想一想以後出門可確實要小心!”
再坐的都心知肚明,哪個不知道是佛爾袞乾的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