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愣愣做了兩個小時的木頭人, 等林莎醒來跟小羅交接的時候,神無終於放鬆了身體,怕這娘們兒又要作妖不準他動, 抓緊時間起身伸胳膊踢腿兒地活動筋骨。
身上舒服了, 又有心思琢磨其他事兒的神無溜溜噠噠, 一個勁兒往堆放幾個包的方向瞅。
眼看著這人見她沒出聲阻止, 厚著臉皮就要蹭過去動手動腳了,林莎皺眉,帶著點剛睡醒的鼻腔不耐煩地嘖了一聲, 嗓音沙啞地警告:“你碰一下試試。”
神無已經提起來的長腿在空中劃出個二百七十度的弧度, 若無其事轉身, “哎老板, 彆這樣嘛, 我這是不餓了一整天, 實在受不住了嘛。你們要去找那什麼古城, 可還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呢, 好歹我也算是你們這個隊伍的一名荒野保鏢, 要真讓我餓暈了, 萬一你們遇到危險咋辦?”
林莎側眸打量他片刻, 吐出一口氣, 仰著臉蹙眉疲倦地抬手,五指插進發絲裡將零碎的散落黑發往後捋,露出飽滿的額頭以及明豔中透著野性的五官。
神無看得又露出垂涎之色來。
破空之聲驟響,一個黑影朝著他疾射而去。
神無回過神來,側身一讓探手一抄, 拿在手裡發現是包壓縮軍糧,跟他先前吃的那個有點不一樣, 看起來就要更好吃一點――老毛病了,彆人碗裡的都更香。
可惜他現在迫切需要的是肉,是肉!
翻看了一下,神無將壓縮軍糧包踹進褲兜裡,嬉皮笑臉地看著林莎:“沒肉嗎?”
林莎眉頭皺得更緊,唇邊綻開一抹譏笑,抬眼回眸間正要開口嘲諷兩句,問問他們有現在這缺吃少喝的境況,有多少是因他而起。
下一瞬,卻在看清他嬉笑的臉皮上鑲嵌的那雙過分黑沉的眸子時呼吸一滯,林莎眯眼,咽下原本想說的話,收回視線,把玩著組裝槍冷聲答道:“肉不都在你開跑的那輛車裡嗎?想吃肉,找你自己要。”
這就尷尬了。
神無歎氣,左右張望,退而求其次:“行,肉是我弄丟的,該負責負責,你給我把□□,要不然袖箭也成,我去外麵看看,晚上應該能打到點吃的。”
□□隻有精瘦老頭那兒有一把,那可是他寶貝,誰都不給借。至於林莎手裡的其他幾支組裝槍,更不可能給他了,萬一給了立刻槍口朝她怎麼辦?
半夜回來的這個叼藏,給林莎一種很不好的直覺。
若說此前的叼藏還是色厲內荏大慫包一個,強壯的身板也隻是繡花枕頭,不足為懼,可現在的叼藏
林莎抿唇,心頭凝重。
站在她麵前的明明是個活生生的人,給她的感覺,卻仿佛是一頭潛伏在黑暗中,充滿惡意的凶獸,隨時可能躥出來給你致命一擊。
就像剛才他的那個眼神,臉上嬉皮笑臉流裡流氣,可眸子裡卻噙著噬人的冷光,在裡麵,林莎看不見一絲一毫對同類的溫度。
仿佛在他眼裡,她,其餘幾人,與沙漠中任何一隻動物,一塊岩石,一粒沙,都是一樣的,沒有任何區彆。
祖父曾壓著她頭頂告誡她,當她失去對生命的敬畏與尊重,當失去對同類的感情認可與同理心時,她將不再是人類。
林莎看神無,仿佛在看未來的自己,有種不寒而栗的抵觸厭煩感。
好在她從來都是理智冷靜的。
拉開褲腿,從小腿外側拔出一柄匕首,林莎輕輕拋出,“隻有這個,愛用不用。”
說罷就又掏出地圖與指北針,開始低頭研究起他們之後要走的路線與方向。
神無顛了顛匕首,有點兒不滿意,想要她手裡的槍,可看她滿臉冷淡,也不自尋黴頭。
等人走了,始終豎著耳朵聽這邊動靜的精瘦老頭才動了動身子,抱著□□問林莎:“林老板,這個人,確定要留著?”
庫爾班大叔翻了個身,繼續打呼嚕,假裝自己沒聽見這些開口閉口就是要人命的話。
交接班後並未立刻睡覺,剛才一直裝啞巴的小羅也看向林莎,鏡片在篝火的映照下,也跳躍著兩簇火苗。
整個臨時營地裡,除了神父跟黃發白人,其他幾人竟全都沒睡,而是在神無過來的時候就悄然驚醒過來。
隻是他們都在等著看林莎這位老板的態度。
精瘦老頭,也就是耗子張的問話,林莎眉眼平靜,淡淡道:“我們需要他。”
耗子張便不再多話了,隻是緊了緊懷裡的□□,半虛著鬆垮的眼皮子似睡非睡。
不管怎樣,等還完了這份欠了幾十年的恩情,他就可以回去做個真正的山林老獵戶了,他家小崽種還在家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