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飄了小雪,怕雪越下越大,屋中又多添了一個爐子。
因賠了謝府一大筆銀子,家中拮據,而後日就是小年夜了,明毓在各項支出精打細算了很久。
青鸞端著水從外頭敲門而入,見夫人還在忙活,便道:“都這個時辰了,夫人怎還在忙活?”
明毓聞言,抬眸疑惑看向她:“什麼時辰了?”
青鸞應:“快要亥時了。”
明毓聽聞已經亥時了,愣了愣。
今日是怎了?
都這個時候了,謝衍還未歸。
她問:“家主可有讓人傳話?”
青鸞搖了搖頭,也很是擔心:“都這麼晚了,這雪也越下越大了,家主怎還沒回來?”
明毓朝著緊闔的房門瞧了一眼,默了默:“也不知今晚會不會回來,還是把門上鎖了,晚間你們幾個人注意一些動靜。”
青鸞點了頭。
明毓泡了腳,她與青鸞道:“明日一早出去采買小年夜的食材,你也早些去休息吧。”
青鸞端著水出去後,明毓才起身走到了窗前,撩了簾子,從縫隙望了出去。
入夜不過小雪,過了兩個時辰,雪勢已近中雪。
放下了簾子,還是給謝衍留了門。
晚間,明毓睡得迷糊時,隱約聽到了些許動靜,但也沒醒。也不知過了多久,床側有輕微的動靜,明毓撐起一條眼縫,看到一個虛虛的人影掀開,聲音有些呢喃不清:“回來了呀……”
謝衍動作一頓,往裡側望去。
明毓臉頰睡得通紅,頰上貼著一縷青絲,臉上帶著濃濃的困意,眉眼半開,這般模樣,不知道有多勾人。
謝衍心尖微微一顫,麵上平靜:“今日忙了些,所以回遲了。”
明毓打了個哈欠,“嗯”了聲,又閉上了眼。
謝衍躺到了榻上,過了片刻,確定她已然入睡,才小心翼翼地掀開自己的被衾,入了她的被窩中,輕輕地把人攬入懷中,低頭在她的額上輕輕一啄。
動作溫柔,如視珍寶。
再次入睡的明毓,睡得不算太沉,朦朧間隱約感覺到有人抱住了自己。
近身的隻有謝衍,若不是錯覺,那就是他在抱她。
偷偷摸摸,不是君子所為。
太困了,睜不開眼,也不管他了。
就再下一息,就覺得有溫熱濕潤的觸感落在了自己的額上。
謝衍個不守承諾的!
明毓想睜開眼抓他個現行,奈何眼皮子已似有千斤重。
算了,太困了,明日再找他算賬。
翌日清早,明毓醒得早了些,身邊已經沒了謝衍的身影,他的被衾疊得好好地擺放在床腳的位置。
一宿過去了,也分不清昨晚謝衍抱了和親了自己到底是真的,還是在做夢。
她出了好一會神,直至院子外頭傳來鏟雪掃雪的聲響,明毓這才回神下榻。
換衣時,輕撫了撫已經微凸的小腹,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
從屋中出來,恰好謝衍也從外頭進了院子,他撐著一把傘遮雪,手裡還提著一條食盒
明毓一愣,問:“今日休沐?”
謝衍點了頭:“是休沐,但下午還得去一趟衙裡。”
他把手上的食盒遞給了青鸞,然後走過天井到了廊下,把傘上的雪抖落才收起放到一旁,他說:“屋外冷,讓人把朝食端進屋中就成,出來做什麼?”
明毓聞言,見沒人注意到他們,便白了他一眼:“躲在屋裡貓冬,骨頭都貓懶散了。”
她每回瞪人,眼神都像是帶了個鉤子。
謝衍倒是挺愛瞧她瞪人的模樣,但這話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
“散了就散了,彆凍著就行。”
說著,先她一步把門開了,說:“回屋去。”
外頭也是真冷,明毓也不與他犟,也跟著回屋了。
回了屋子裡頭,青鸞端了熱水進來給主子盥洗。
盥洗後開始用朝食。
明毓看了眼桌麵上擺的早點,複而抬眸看向謝衍:“你一大早出去就是去賣早點?”
謝衍給夾了塊酥餅給她,說:“丁胥說這一家的桃酥不錯,每日隻有早間去買新鮮出爐的才最為酥香,你試一試。”
明毓坐了下來,夾起桃酥咬了一小口,入口酥香,頓時雙眼都亮了起來。
有身子以來,心情開闊後,她在口腹之欲上格外的在意,給春瑛加月錢加得那般爽快,也有這個原因在。
謝衍看她吃得歡,又夾了一塊糕:“這栗子糕也是丁胥介紹的。”
明毓好奇的看向他:“丁胥怎與你說這麼多無關緊要的事?”
謝衍:“我問的。”
明毓默了默,心知他是為了誰問的,也就沒再說話,安靜地吃著朝食。
似想到了什麼,開口道:“我用完朝食後要與青鸞,還有春瑛一塊去市集,買一些小年夜要用吃食,順道也買一些年貨。年節肉貴,趁著這大雪天多買一些肉凍上。”
謝衍:“我與你一塊去。”
雨天濕滑,到底是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