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家到底是高門,明夫人就算知道來者不善,也知道謝家夫婦與養子也隻是麵合心不合,卻還是不敢輕待。
畢竟明家與謝家硬著來,無疑是以卵擊石,是以也親自出麵接待。
何媼是個傲的,隻是漠漠然朝著明夫人一禮,隨即冷淡道:“我家主母說大少夫人也已經回娘家住了好些天了,也沒有一直在娘家住下去的道理,若是再住下去,恐怕會遭人說閒話,是以讓老婦來接大少夫人回府。”
明夫人心道不過是個下人,也敢擺譜,顯然是沒把她這明家放眼裡。
她因這老婦的態度而心下怫然,但麵上也沒顯,笑道:“是應該的,我也讓人把二娘和女婿喚了過來,有話你便與他們說。”
她算是看明白了,嫁人後的二女兒,有了丈夫給的底氣,早已不是當初那個軟弱可欺的女兒了。
何媼想起那謝衍,心道怎還在謝府,心下暗啐了一聲晦氣。
不一會,明毓便與謝衍一同到了廳中。
方才還傲然的何媼,知曉這謝衍軟硬不吃,頓時收斂了傲然,姿態放低了許多。
明夫人瞧著這老婦聽說謝衍來了,便雙肩垂下,一副低目垂肩的奴態,隻想翻個白眼。
呸,竟還是個裝腔拿勢的老貨。
“你家大爺和大少夫人來了,說罷。”明夫人道。
何媼朝著謝衍道:“主母說大少夫人一直住在娘家也不是事,隻會讓旁人道儘閒話,再有明日要去將軍赴及笄宴,是以老婦奉主母之命,特來接大少夫人回府。”
謝衍冷聲問:“白日有這麼長的時間,為何要要晚上才來接人?”
自然是她家主子不想讓人看見謝府的人去接明氏,隻得挑了晚上過來。
何媼嘴上應:“因曉得大爺也會在,便讓大爺一同回去,省得大爺今日跑空。”
謝衍睨了眼她,嘴上也不留情,直言道:“不過是傳句話到大理寺就解決的事,還特意讓何媼大晚上過來,母親大抵是近來忙糊塗了。”
明夫人聞言,微微抽了一口氣。瞧來這謝衍不僅僅是不給她麵子,竟然連這謝夫人的麵子都不給。
莫名地,心裡頭堵了一天一宿的那口氣忽然就順了。
何媼臉色的表情有些堅硬,不敢做任何應答。
謝衍道:“既然母親都親自讓人來接了,要是再不回去恐也不好。”
說罷,朝著明夫人道:“小婿今日便與二娘回了,這幾日小婿與二娘多有叨擾了。”
明夫人忙客氣道:“女兒回娘家小住,怎能算叨擾呢,往後有機會,更需要多走動走動。”
謝衍輕一頷首,遂轉而與明毓道:“夫人先收拾收拾,或與嶽母多說幾句體己話,我去與嶽父告辭。”
明毓點了點頭,目送他去尋父親,隨之朝著母親福了福身子:“阿娘,女兒就先回去收拾了。”
明夫人點了頭,之後便是與那老婦在廳中大眼瞪小眼。
明毓連夜與謝衍回了謝家。
回來了,自是先去了一趟主院。
到了後,下人卻說主母歇下了,明早再來請安。
明毓知曉,孫氏這是要開始折騰人了。
回靜瀾苑的路上,謝衍叮囑道:“明日母親必然是想接著請安讓你久等,你也彆去得太早。若是訓你去得晚,說了不好聽的話,也就不用聽進去。”
“不過幾句訓,總好過在那院中傻傻的站著。”
明毓瞧了他一眼:“夫君怎就知道婆母會折騰我?”
謝衍:“晚間讓人來接你,顯然不想讓人看到謝府派人接你,而現在入夜不久,就說已睡下了,不過是想折騰我們白跑一趟。”
“又讓明日來請安,顯而易見還會繼續為難你。”
明毓輕歎一聲,小聲嘀咕道:“真不想去。”
謝衍用二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說:“明日從將軍府回來,大抵會把分家的事攤開來說。”
明毓倒是不意外。她琢磨著也是差不多這個時候。
以孫氏那愛子如命的性子來看,能堅持到現在已然不錯了。
今日能讓人接她回來,便是與謝家主吵同意了分家的事。
謝家主估摸也舍不得謝衍光耀門楣,可誰讓孫氏母家勢強,還有個在宮裡做貴妃妹妹。
依著孫家的勢才坐到這個位置,自然得哄著孫氏。分家這事,最終還是會妥協。
便是妥協,但該演的戲,必然不會少。
才分家確實不適合立刻撕破臉,但明毓覺得,既然都到了這地步上,撕破臉也是遲早的事。
就看是個怎麼樣的撕法。
她餘光瞥向謝衍。
他大概心裡是有譜的,也不用為他太操心,他自己解決就好。
不過幾日未回靜瀾苑,明毓好似覺得冷清了不少,連簷下的籠燈都沒有點,一片黑漆漆的。
“人都去哪了?”
謝衍道:“這幾日給她們放假了。”
難怪她瞧著好似一點人氣都沒有。
春瑛是個勤快的,雖說不用乾雜活,可作為兩個婢女中比較高大的,便自告奮勇去點了簷下燈,讓青鸞和紅鶯兩個人一頓好誇。
誇得小姑娘越發的勤快。
明毓也不是那等周扒皮,既然答應了附加的條件,自然不會太使喚人,是以在旁提醒道:“你們倆可彆欺負春瑛老實。”
青鸞和紅鸞麵麵相覷一笑,不敢再亂使喚人。
點了燈後,院中有了光亮,這才多了幾分暖意。
可待明毓打開住的屋子,她隻覺得一股涼颼颼的冷風迎麵而來,滿室都是寂然清冷的氣息,一時都把她弄懵了。
她前些天分明還住在這屋子裡頭,就隻離開了幾日,這屋子怎像是大半年都沒人住過一般?
謝衍卻似沒感覺一般,給她提著包裹和匣子入了屋子,說:“天氣轉涼了,屋中難免會冷一些。”
明毓:……
這是天氣冷的原因嗎?
她瞧著一點也不像。
大抵都因他日日往明家跑,在屋子裡頭待的時辰少,是以才會讓室內冷清了起來,沒了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