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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之想 川瀾 11672 字 8個月前

薑時念再醒過來,已經是第二天午後,她手機調了靜音,好在是休假期間,倒沒有重要工作,但電話微信也爆滿了。

她手背上多了新的針孔,但身體好受了很多,高燒退了,床頭櫃上的保溫杯裡有水,以及酒店客房服務的字條。

薑時念沒想那麼多,以為全程是酒店幫忙,撐起身先給助理打了個電話,助理童藍長出口氣,帶著哭腔說:“念念姐,你可算是聯係我了。”

薑時念敏感地聽出有事,她追問,童藍又支支吾吾不願意講,隻是說:“喬思月今天在潭門港錄節目,你知道吧?”

喬思月在台裡是第二梯隊,手裡有一檔經常出外景的社會節目,最近要錄潭門港,據說是今天,她應該是連夜出發的。

童藍憤恨歎氣,薑時念手指頓了頓,點進微信,看到列表裡一排未讀,有的是好事者給她發來新聞鏈接。

她打開第一條,大標題赫然寫著“中亞傳媒商少新歡在懷,同遊海港,網傳婚期或將延遲?”。

裡麵文字描述詳儘,清楚寫著北城電視台新晉小花旦喬思月,在錄節目間隙有中亞商公子作陪,一上午豪車接送,遊艇出海,愛重之心昭昭。

照片拍得也格外清晰,商瑞穿件簡單的絲質襯衫,上千萬的豪車副駕坐著喬思月,而之後的私人遊艇上,喬思月不嫌冷,隻穿一件長開衫裹著白色純欲小短裙,長發飛揚,商公子在旁倜儻地駕駛遊艇,準備出海。

薑時念盯著看了很久,又轉頭望望外麵還在飄雪的北城。

心被敲打過太多次之後,反而沒有了痛覺,更多的反胃感湧上來,充斥全身。

北城電視台不止是上星衛視,還有自己的視頻平台,很多節目在網上都熱度高,尤其訪談和綜藝類,當紅的幾個主持人,也都粉絲量不少。

童藍的電話還沒掛,猜到薑時念看見了,氣得哭出來:“商總什麼意思啊!你昨天生日,還生病,他今天趕去港口陪喬思月被拍?!他是不是眼瞎!喬思月那個大綠茶他看不出來?!”

“念念姐我以前都不敢告訴你,其實我見過喬思月挽商總的胳膊,”童藍咬牙,“商總居然沒躲開!”

跟商瑞的戀情雖然沒有正式公開,但外麵有很多小道消息,薑時念能想到,現在網上言論都是在說什麼,她不想看。

薑時念低頭給商瑞發了一條微信:“你今天回不回北城。”

商瑞人正在機場,特助在旁邊憂心忡忡跟著,還沒等到商總吩咐把熱搜撤掉。

這會兒商瑞看完微信,擰著的眉頭才鬆開,嗤笑一聲:“刺激刺激還是挺有用的,知道主動找我求和了。”

特助趕緊問:“商總,熱搜我找人撤了吧?”

本來是突發情況,潭門港這邊的分公司出了點緊急問題,商總淩晨來了很快就處理掉,沒想到知道喬思月正巧也在後,他就順著薑家的意,答應帶她去補過生日。

商瑞懶洋洋撥了撥手機:“先放著,讓她多看會兒,見麵才能聽話,不然她還真以為這婚那麼好結,昨天作成那樣也夠了。”

“還有,”他轉頭,“昨晚沈延非幾點走的。”

特助小心說:“根據我們看見的,沈總的車是半小時後離開酒店,沒再回去,薑小姐在原先的房間過夜的。”

商瑞了然點點頭,唇角淡嘲地翹了翹。

果然,薑時念不用異想天開,再指望著彆的倚仗了,沈延非眼高於頂,怎麼會為她破例。

他隔了十幾分鐘,登機之前,才吝嗇回了一條:“下午回。”

薑時念隨即問:“幾點。”

見她這麼急,商瑞笑笑,心情不錯地順手答了個時間:“五點左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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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時念還沒恢複,就暫時留在酒店,童藍趕過來照顧她,又被她攆回去,她收拾好那個不大的行李箱,慶幸一些基本的證件和必需品都隨身帶著。

她在城南有一間公寓,但薑家不喜歡她出去住,就一直空著,需要重新打掃,去住酒店,也要換一個薑家和商瑞騷擾不到的。

薑時念看了眼時間,下午四點。

直到這時候,她還是給商瑞留了最後一線餘地的。

手機忽然震動,是秦梔的電話:“念念,我現在準備登機,這就回國去陪你,對了,商瑞到底什麼情況!鬨出那種花邊新聞,還不挽救?!居然還在跟那幫公子哥兒喝酒打牌?!”

薑時念怔了怔:“什麼?”

“你不知道啊?也對,你都不加這種狐朋狗友的群,”秦梔說著給薑時念轉過來幾張圖,那些大小姐們群裡有人發的,“你看看,這剛拍的,商瑞正跟趙家老四那一幫玩著呢,就在海域。”

海域是北城有名的高端私人會所,很受上流圈子的少爺千金們歡迎。

薑時念那種惡心感再次強烈的湧上來。

她皺眉看著照片上的商瑞,慵懶摸著牌,唇角噙笑,包廂她認得,以前商瑞帶她去過一次,她很不喜歡。

薑時念嗓子乾澀地安慰了秦梔兩句,給商瑞打電話,他沒接,她不再耽誤,拉起行李箱離開套房,下樓叫車,直接去了海域。

她很少來這樣的場合,海域的門童不太認識她,但見她雖然戴了口罩,還是明豔晃眼,也沒敢怠慢。

薑時念報了秦梔的會員號,被熱情帶進去。

她謝絕門童引路,乘電梯直接上三樓,行李箱不重,在厚實地毯上幾乎沒有聲音。

薑時念抓著拉手的指節緊繃,經過走廊裡唯一一扇裝飾的小窗時,看到外麵天色昏暗,雪勢變大,厚重地彌天蓋地壓下來。

商瑞的包廂在轉角第一間,貼著岩層裝飾的門沒關緊,透著一指寬的縫隙。

薑時念垂眼穩定情緒,正要推門,趙家那個紈絝的聲音就帶笑傳出來:“我就說嘛,商公子還能被個女人拿捏住,我可聽說了,她就是個養女,心還挺黑,今天鬨那條小緋聞,她肯定跟你作了吧?”

商瑞嗓音悅耳,散淡開口:“作?她現在敢麼?”

薑時念一字一字聽著。

裡麵哄堂大笑。

有人說:“怎麼還有謠言,說昨晚上沈家那位居然到場了,還特意給薑時念撐麵子,不可能吧?”

商瑞冷笑:“你也知道不可能,薑時念現在一無所有,薑家根本沒打算繼續承認她,她一個孤兒院長大的,沈延非會把她看眼裡?”

他漫不經心說:“她現在什麼都做不了,隻能做小伏低來求我彆分手,我要是這時候甩了她,她馬上就得摔得粉身碎骨,讓人看夠笑話。”

商瑞說完,餘光看了眼手機,四點半,晾薑時念也晾得差不多了,跟她見個麵,看她怎麼吃醋。

他把牌一推,不留戀地站起身,拎起外衣準備走,剛轉過身,就看到包廂門被從外推開,薑時念逆光站在那裡,還拖著行李。

商瑞莫名心一緊,蹙眉朝她過去,不等開口,薑時念向他走了兩步,她過去脾氣好到讓人想揉捏欺負,但現在,她揚手,毫無猶豫地打了商瑞一巴掌。

“啪”的響聲,讓整個包廂陷入死寂,一群公子哥紛紛站起來,表情堪稱驚恐。

薑時念右手輕輕顫著,她用力攥住,扣緊,不讓自己的脆弱泄露半點。

她看著商瑞,麵對麵跟他說:“商總,我們婚約解除,分手,現在開始,我跟你再也沒有關係。”

最後,薑時念甚至朝他笑了一下,不施粉黛的桃花眼中流光四溢:“這麼多年,還不如從來沒有認識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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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下得很大,不到五點的天色,已經暗沉到像是快入夜,薑時念拖著行李箱走出海域,後麵隱約還有那間包廂裡紛亂的嘈雜聲,門童提著傘追出來,要為她撐起等車。

薑時念沒說話,也沒有回頭,一步一步走出海域門前的廊沿,孤身邁進紛揚雪裡。

風不大,但氣溫很低,薑時念身上穿著昨天去準備生日宴的私服,那時她還是車接車送的薑家千金,不需要靠衣服保暖,但現在寒風透骨,吹起她長發。

海域所在的位置車流很少,開到這邊的基本都是私家豪車,天氣好還能叫車過來,以現在的雪,等再久都不一定。

薑時念固執地往前走,眼前茫茫一片,路燈的光昏黃,照著她落滿碎雪的睫毛。

她走累就抱膝蹲在路邊,纖白脖頸垂低,感官閉塞著,隻有空蕩風聲。

等她意識到有車輪碾過雪地的悶重聲響逼近時,黑色邁巴赫已經在遮天似的雪霧裡穿行過來,猶如等待狩獵的凶獸終於露出輪廓。

車燈通明,照亮薑時念滿眼的昏沉暗色。

加長邁巴赫緩緩停下。

薑時念站起來,恍然意識到,她手腕上竟然還戴著那隻昂貴手鐲,忘了摘下還回去。

不透明的車窗適時降下來,男人深刻眉眼,高挺的鼻骨一寸寸被照亮,他抬眸看過來,笑痕很淡,分寸有度,薑時念卻像迎頭掉進了不見底的深潭裡。

他溫文爾雅問:“薑小姐,上我的車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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