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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分之想 川瀾 9229 字 6個月前

時隔太久了,沈延非位高權重,絕不會把一無所有的薑時念當成正經的女友。

最多就是一時的初戀情結,想攥在手裡玩玩就算。

薑時念……也不過是走投無路,出賣自己,靠著一張臉去貼沈延非而已。

是她自甘墮落,想出這種上不了台麵的辦法來報複他。

他沒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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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裡過分安靜,薑時念緊挨著車門,靠玻璃透進來的少許涼意穩定情緒,她垂下細密眼睫,在行李袋裡找出自己的戶口本,倒扣在腿邊。

上車後,沈延非就沒有開口說話,也沒再詢問她的念頭,仿佛心照不宣,車從薑家一駛離,就一路朝著民政局開。

薑時念能理解。

讓沈總百忙中抽空,紆尊降貴來替她解決家裡的糟心事,實在辱沒他的身份,他付出了成本,要立即把婚姻關係落實,也是合情合理。

薑時念已經說服了自己,不再對結婚這件事有什麼猶豫的,她心裡提前演練著去領結婚證的流程,希望不要出錯浪費沈延非的時間。

眼看著還剩兩條街就到民政局了,車卻在路口轉向,往其他路上開,薑時念這下忍不住先出聲:“沈總,我們還有彆的安排嗎。”

沈延非的反應喜怒不辨:“陪你去換套衣服。”

換衣服?

薑時念意外地看了眼身上旗袍,想不出有什麼需要換的理由,顏色款式都挺適合拍登記照片的,她既然打破了沉默,也就鼓起勇氣繼續問下去:“旗袍不好嗎?”

“好,”沈延非的視線半掩在睫毛下,若有若無盯著她左手的袖口,那裡包著的手腕被商瑞用力抓過,布料上留了痕跡,“隻是這件不配你,換了。”

薑時念吃驚加茫然。

沈總真是很挑剔,身上這件旗袍在她穿過的所有裡麵,無論麵料剪裁細節,都是最好,他竟然這麼看不上。

不過沈總領證,要求高也無可厚非。

車開進一套仿古建築的院門,有提前準備好的團隊在門口迎接,一群人把薑時念前呼後擁帶進去,沒過多久,她脫下來的那件月白色旗袍就送到了沈延非的手上。

院外沒人打擾的長廊裡,寒冬料峭,廊沿邊都是積雪。

沈延非唇間咬煙,低垂著眼睛,側臉籠在一片模糊光影裡,他握住旗袍左邊衣袖,撫平那些被彆人留下的褶皺,狠狠用力攥進手裡。

長久的死寂後,他喉結動了動,把帶著她體溫的旗袍完完整整疊好,托在手上,不舍得有一點蒙塵。

薑時念在裡麵換好衣服,對著鏡子看了幾個來回,也沒瞧出身上這件跟換下去的有什麼明顯差彆,都是淺色暗繡,不過現在這件是珍珠白,跟沈延非穿的襯衫更相配。

薑時念被引到樓下大廳,沈延非已經等在那,他身上淺淡的煙草氣散得一乾二淨,抬手叫來在旁邊待命的攝影師一行人,側頭跟薑時念說:“先彆急,在這兒提前把照片拍了。”

攝影師在圈裡名聲很響,平常都是負責給一線明星拍寫真封麵,當然認識身為當紅主持人的薑時念,一見這情況,他知道自己吃到了驚天大瓜,嚇得哪敢出聲,謹小慎微開始拍攝。

並且……

是按照沈延非事先的吩咐,把一張最簡單的證件照合影,硬是拍了一百來張。

“薑小姐再側一點頭,離沈總近點——”

“還不夠噢,最好能貼上,對對,肩膀靠在一起——”

“薑小姐再笑笑,麻煩沈總搭肩,親密一點,對就是這樣——”

薑時念嚴重懷疑哪裡不對,但拍攝過程看起來挺嚴肅,她也沒好意思提意見。

她沒領過證,可也見過彆人的照片,都是板板正正坐一起,稍微靠近,就行了。

哪像現在……

不過沈總真是好性格,耐心十足,跟她拍了十來分鐘,連她意想不到的情侶姿勢都用上了,簡直是褻瀆沈總威嚴。

好不容易拍完,薑時念如釋重負,就是有隱隱的擔憂,覺得這些照片,可能拿到民政局都不合規定。

她從椅子上站起來,右手順勢拂過旗袍裙擺,低頭側目間,左手手腕突然被人握住。

薑時念一怔,不禁朝沈延非望過去。

他單手鬆了鬆領帶,另一隻手圈在她手腕上,他手指長,掌心薄而舒展,繞她一周還有很多空餘,他拇指抵在她腕中的脈搏上,一下一下跳動震動彼此。

像在強勢地覆蓋某些痕跡。

薑時念有些難忍的麻癢湧上來,又不敢擅自抽出去,她吐息微微升溫,輕聲問:“怎麼了?”

沈延非眼中蓄著霧氣,麵不改色地加重,扣緊,牽住她往前走,淡然說:“適應一下夫妻關係,薑小姐不介意吧?”

薑時念倒是很想介意,但周圍眾目睽睽看著,她怎麼能去逆他的意思。

等到了民政局的時候,已經快中午,臨近春節,來領證結婚的人很多,薑時念定了定心,戴上口罩,跟沈延非走進去。

然後她擔心的事果然就發生了。

照片都不合格。

同一時間,沈延非手機微微震動,攝影師已經整理好的上百張照片,象征著結婚廝守的合照,全數發到了他的微信上,一張不缺。

她笑著靠著,把他真正當成男友,未婚夫,愛人的樣子。

薑時念在民政局重新陪沈總拍了一張合格的雙人證件照,正式登記之前,需要雙方填表,等表填完,簽了字遞上去,結婚證就能拿到手裡了。

天氣很冷,民政局大廳裡的空調壞了,氣溫低,很多人都在嗬著熱氣取暖。

薑時念挑了個相對安靜的角落坐下,拿筆填表,到了最後要簽字落款的時候,她手指涼得厲害,有些不好下筆。

她不知道,身後那束專注目光,一瞬不錯地凝著她,在她停筆猶豫的一刻,脫控般往下深陷。

薑時念想揉揉手,恢複點溫度。

後背突然一燙。

沈延非走上前,高大身形微微下壓,用脊背隔開她與外界混亂的人群,他左手撐在她身邊的桌沿上,右手溫度炙熱,不輕不重覆上她發僵的手背。

周圍色彩像是在某一刻全部變成虛影。

沈延非掌心打開,指骨勻長,完全把她小巧的手遮蓋,溫度在入侵,皮膚似有似無貼在一起,他就這樣虛扣住她,帶著她一筆一劃,把“薑時念”的名字工整寫完。

之後,他聲線混在大廳紛亂的交談中,磁沉低緩,克製地覆下來,耳語般問她。

“念念,暖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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