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1 / 2)

非分之想 川瀾 11308 字 5個月前

直徑接近五米的圓形湯池,淡白熱霧飄搖籠罩,染濕睫毛凝成水珠,模糊遮擋住視線,辨不清是淚意,還是被濺起的池水。

浴衣胡亂堆放在岸邊,當做臨時的枕頭,長發在上麵鋪開,襯得臉頰和纖長頸項白如細釉,皮膚深處又在一波波地湧出血紅。

薑時念迷酒抬眼,隔著氤氳看他。

沈延非雖然人在池中,襯衫竟然還完整,隻挽了幾下袖口,但波瀾四起的水麵下,他在強勢地咄咄逼人。

有的人,居然一邊溫柔有致,楚楚衣冠,一邊又讓人潰不成軍。

然而她細碎嗚咽時,他竟還沒有真正開始。

他的耐心在此刻用到極致,寵溺再折磨,池水本就滾熱流動,撥人神經,偏偏他體溫更具威脅,讓她在全然接受之前,非要先為池中再添一點水源。

電視新聞節目裡薑主持人的聲調太過正經,鮮明對比著此刻。

她被換到暗處的床上,壓過床尾擺的那束純白梔子花。

屋頂有一處遮板沒有拉起來,玻璃外還透著暗藍夜幕上的密密星光。

薑時念睫毛錯落間,隻看到麵前人內勾外翹的一雙深邃眼睛,比窗外繁星更盛,底色濃黑,折出的光灼眼,紮進心裡,翻攪出無邊熱意。

世界忽然就極速收縮,周圍事都可以忽略不計,縮到隻剩下一對近在咫尺的幽沉黑瞳,她眼睜睜看它們在夜色裡清醒地野火燎原,燒掉理智。

薑時念昏昏沉沉想,她怎麼這樣,這種時候多看他兩眼,都要溺斃,他又怎麼這樣,不說話也蠱人,明知後果,還害人衝動地想奮不顧身。

可她跟他之間總是不公平的,她都這麼淩亂,他還沒有徹底荒唐。

外麵門鈴好像響了,對講屏幕自動亮起來,溫泉酒店工作人員的聲音夾著外麵的微風,恭恭敬敬大概說著過來送餐的話。

薑時念以為沈延非會暫停,時間都好像靜止了一瞬,她深陷海水,怕他再一次冷靜地抽離開,又半途中止,她淚眼朦朧地去挽他後頸,主動抬頭吻他。

然後她才知道。

是她天真了。

沈延非根本沒打算走,他的那些狂熱和瘋,是掩在薄冰之下的,一旦掀起,她就再也沒有退卻的餘地。

床邊藏著的長方盒子被攥得變形,包裝撕扯開邊角。

薑時念手指緊緊用力抓著,被沈延非握住十指交纏相扣,抬起來壓過頭頂。

“害怕嗎。”

薑時念聽到他問。

她點頭又搖頭,半睜的瞳仁瀲灩成河。

薑時念血紅的耳朵要被他鼻息燙破,他沉沉要求:“不能後悔。”

她這次搖頭又點頭。

搖頭是不後悔。

點頭是我承諾,我答應你,不管以後如何,不管心在哪裡,這場婚姻真假都沒關係,至少你是熱的,能觸碰的,這一刻我甘願沉淪,隻要當下,不問未來。

溫度計的水銀柱飆到最高,碩大氣球被鼓到極致,煙花點燃火光四溢的引線,天穹流星帶著耀目金芒,在這一刻同時爆開。

深山峽穀珍稀的水源無聲滑過枝葉植被,溪流汩汩,船艦已經多次途徑,都不忍心急躁,但如今高大船身火源四起,邊緣不能再拯救,終於調轉方向,明知自身超出了,仍碾過潺潺,不再遲疑。

誰在戰栗,眼淚怔怔地懸住,又從灼熱眼角裡滑出,嗚咽聲碎裂,被吻著吞下。

“穗穗,鬆一點……”

薑穗穗無處可依,像在海裡飄搖,他不容分說地掠取,又把筋絡搏動的脖頸虔誠地給她獻上,把動脈交付。

她迷蒙著張口咬住他頸側,齒間都是淚水鹹澀,印在她以前咬過的那個血淋淋牙印上。

枕頭扯皺,她大口呼吸也還是無濟於事,斷續嗚咽聲悶在喉嚨裡,被他俯身抱緊,貼在心臟震顫的胸前,她整個人被融進臂彎裡,手忍不住抬高環上他,被完全拖進漩渦。

樓下客廳的古董掛鐘嘀嗒搖擺,等薑時念被抱起洗澡,裹進被子時,她餘光掠過床頭兩個拆封的方塊,還有更多倒出來的,被他克製暫緩。

離最初已經不知道過去多久了,她酸得眼簾快要抬不起來,鼻尖哭出來的紅一直退不掉,隻是後來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因為最初短暫的疼怕,還是後來激蕩漫長的失魂。

她身上又被穿起簡單的新浴衣,沈延非把她放回湯池,讓她放鬆靠穩。

她在飄蕩熱泉裡吸了吸鼻尖,筋骨舒展開了一些,剛想說喝,就被喂了水,喝了幾口仍然不夠,她下意識微微張口,還需要。

沈延非盯著她,捧她臉深吻,慢聲低喃:“流的太多了,我再去拿。”

薑時念聽完一秒頭昏,想直接鑽進池裡不要露麵算了。

她餘光看到不遠處,床單已經被他掀開撤下,疊好放進角落,上麵的情況她大概有數,偶爾摻一點紅,大多透明成片,透到底下床墊上,要是被彆人看見,她真不如一頭撞死,幸好是他親手整理。

沈延非再回來時,端了剛換的晚餐,薑時念這才看到時間,竟然都快零點了,過去了這麼久,投影屏幕上的電視節目都已經換到了深夜檔。

他筆直長腿邁進湯池,把她摟過來,飯菜放到圓形托盤上飄在水麵,溫啞地哄著說:“太晚了,吃油膩的容易不舒服,給你換了點清口的。”

薑時念手臂發酸,忍不住犯懶,即使餓,也吃了兩口就放下了,被他接過來繼續喂,她搖頭說不吃了,他語氣微微壓沉:“太少了。”

他給人的壓迫感是骨子裡自生的,即便此刻仍然如此,薑時念眨了眨潮濕的眼睫,含著鼻音,乖乖要聽話,他見不得她這樣表情,又收回去,緩緩覆上她唇,吻過去,引誘著她願意再吃些。

吃到最後水中的托盤開始礙事,被青筋凸顯的手隨意端走,她在熱水裡蕩開,翻身爬在池邊,埋頭咬著手臂麵紅耳赤。

夜徹底深了,沈延非把薑時念抱到樓上主臥整潔的床上,掀被子把她蓋好,她自然地側身過去,他躺在她身後,把她圈進手臂中間,嚴絲合縫,不能分割。

薑時念迷迷糊糊背對他,他撥開她長發,輕吻她後頸骨節。

她早就睡得很沉,有時不自覺抽一下鼻音,透著累透的輕綿委屈。

沈延非抱得更用力。

她在夢裡含糊抗議,喘不過氣地想掙紮,被他攬著轉了個身,麵對麵摟緊。

今天之前,他不知道自己會對這事熱衷上癮,以前高中,他不敢褻瀆的心麵對她,分開這些年,他自己料理的次數都很有限,除了想她的時候,根本不會動欲,更不可能被這些控製挾持。YushuGu.

結婚以後,雖然親昵接觸有過不止一次了,但因為在步步誘導,習慣性壓抑自身需求,也就以為他可以控製。

或許本來是可以的,但她真的婉轉在懷裡,他沒有那麼高潔克製的神性,做不到自抑。

什麼都可以拋開,想為她瘋魔,做儘一切,烙他痕跡。

好像隻有這件事,能整夜地證明,這不是大夢一場,他在真實地擁有她。

沈延非幾乎沒合眼,天亮時薑時念睡得正穩,他手機震了震,被他及時扣下。

他動作輕緩地起身,又親了親她頭發,給她掖好被角,床頭桌放了水,才掀被下床,隨手披上衣服,擰開主臥門下樓。

一樓門口的電子屏幕上有留言提醒,沈延非不用看,直接開門拿進放在門外置物籃裡的紙盒,掀開掃了眼藥名和詳細說明,又蓋上放到茶幾邊,隨後轉身走到另一個方向。

客廳左側是湯池,右側一個通道過去,通過一扇法式角門,裡麵是間獨立的活動室,兼備影院和小型靶場的功能,跟彆墅裡麵連通也獨立,可以從客廳進,也可以單獨從外麵的側門進,互不影響,兩道入口。

沈延非微一揚手,帶上這道隔音門,經過占據整麵牆的靶場,他似乎隻是順便拾起了一把通體黑色的射擊用槍,從固定器上拆下來,在線條分明的手指間隨意轉了轉,閒散把玩。

他腳步沒停,長褲包裹的雙腿不疾不徐,繼續走向影音區,風平浪靜坐在第一排的軟皮長沙發上,沙發旁擺著深色矮幾,茶溫正合適,他放下射擊槍,扣著細瓷杯耳抬起,水色流過唇間,他才朝正對麵抬起眼。

前方本該是觀影的巨大熒幕處,屏被升起,變成一片缺少光照的空地,現在空地中央,四五個人沉默站著,沒有多餘舉動,無形圍住臉色慘白的男人。

他出一點聲,膝蓋就被從後麵狠重踢彎。

想發出的痛聲卡在嗓子裡,硬生生忍住。

沈延非唇邊似是而非地抬了抬:“原來商總也會學聰明?怎麼不繼續叫了。”

商瑞左膝壓在地板上,吃力抬起來,死死瞪著麵前的人。

他以前也怕沈延非,無論這個人本身,還是他站的位置握的權,加上隻有自己知道的那段過去,他都自知招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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