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71.(2 / 2)

非分之想 川瀾 10468 字 4個月前

再回到這裡,她恍如隔世,眼前泛著類似缺氧的微微花白,乾澀吞咽時,被箍進炙熱安全的懷抱裡。

“穗穗……”

這個名字從這裡起源,大門裡是她黑暗烏糟的童年,用儘時光也沒有徹底愈合的暗傷。

“穗穗,穗穗。”

沈延非不斷叫著她的名字,強勢擠進她腦海和記憶裡,一點點吞噬覆蓋她從前關於這兩個字的孤苦恐懼,他抱的力氣並不收斂,越來越重,勒著她細細的骨頭,想往身體裡嵌,用自己血肉筋骨更早地庇護她。

薑時念聽著他猛烈心跳,他聲帶震動的聲音,流逝的溫度不自覺又回到身體,在他手臂的圈禁裡灼灼升高,驅散骨子裡沉埋的冷意,直到他滲進她最深處,把邊邊角角殘留的都挖出來,掏乾淨了,她才像徹底的重活過來。

“我在,沒有人能欺負你,”沈延非繃著的手掌順她脊背,輕輕吻她臉頰眉眼,“我帶你回到這兒,從今天開始,你童年裡也有我,再也不是孤身一個人,記住了嗎。”

薑時念眼窩酸得睜不開,攥住他腰間衣服。

那些支離破碎的影像裡,似乎真的有道身影強硬闖入,像無形的背後神,把她年幼孱弱的身體愛惜包裹,她可以不用怕黑,不怕人欺辱,不用再瑟瑟發抖蜷在角落。

“這一片的地皮,上周剛辦完所有手續,孤兒院該拆了,一點痕跡都不會留,穗穗受過的傷,怕過的情景,都會永遠消失,被取代。”

薑時念拿出全力抱他的腰,鼻音又悶又軟:“被什麼……取代。”

“被我,”沈延非說,“被占地超過百萬平方米的主題公園遊樂場,你現在腳下踩的,就是新的大門。”

他摸著她的頭發,側過臉親她涼潤的嘴角:“我家穗穗,童年不能被封存在黑暗裡,應該在夜裡會亮起燈光的摩天輪和旋轉木馬上。”

薑時念睫毛顫抖,潮氣壓不住,慢慢順著縫隙溢出。

沈延非的聲音低緩溫存,如同在耳邊給年幼懵懂的小孩兒實現一場最安定美滿的夢:“不管多大年紀,穗穗的童年都還沒結束,我們一輩子也沒有太長,幾十年而已,在我這兒,你一直是兒童和少女,我來得不晚,是不是?”

薑時念眼前晃著當年那個營養不良,細瘦蒼白的小姑娘,她靠在孤兒院門邊,朝她張開稚嫩手臂,她摟著沈延非,也等於摟住了她,湧上來的笑聲戳破淚光,她在他頸邊點頭:“不晚,我等到你了,你在這兒,我什麼都不用怕。”

不需要有孩子來補她童年的傷。

如果她跟他有了寶寶,是不帶任何陰霾的,無需寄托和彌補,隻有純粹幸福和愛意。

薑時念拉著沈延非進了孤兒院,把自己住過跑過的地方都讓他看看,灰塵很重,荒廢幾年的地方顯得陳舊蕭索,外麵又下了小雨,聲音卻清脆活躍,敲著她已經不複存在的噩夢。

薑時念站在從前巴望過遠處天光的窗口邊,和著外麵衝刷世界的雨聲,跟沈延非嘴唇相碰。

他俯首,她踮腳抬頭,唇舌溫柔廝磨,糾纏著撫慰,他稍稍錯開,容她呼吸幾秒,又再次相融,用蜜一層一層塗抹撫摸她的心底。

薑時念在待拆的這片廢棄老房子裡,聽著雨跟他接吻,走過的任何坎坷,都可以忽略原諒。

從孤兒院出來的時候,天色還亮,約會才算正式開始,從城郊回北城市中心的車程半個多小時,到達瑞月的時候正好剛剛要入夜,可以吃這頓延遲了太久的燭光晚餐。

薑時念就奇怪,她聽說瑞月這麼有名的晚餐應該量很足,然而一道道上桌的就那麼一點,隻占盤子中心。

沈老板坐在對麵似笑非笑地看她,切了牛排,溫雅抬身給她遞到手邊,本來準備放下了,又實在難以容忍相隔的這個距離。

他索性站起,直接換到老婆身邊坐下,選一塊好入口的,送到她唇邊,才算滿意。

“菜量是不是太少了?”

薑時念矜持地靠近他耳畔,小聲問。

沈延非也同樣側過身附耳,專注睇著她姣好側臉,一本正經壓低聲回答:“我交代的,怕晚上再去夜市,穗穗吃不下。”

夜市?

夜市!

等逛完夜市,薑時念是真的不行了,身上酸懶的那股勁兒比以往更強的找上來,她拽著老公耍賴,一步不想再走。

沈延非把她臉上口罩勾下來,又喂了一口,才俯下身,深邃黑瞳迎著她眼睛問:“學妹,怎麼辦,還想請你看場電影。”

薑時念屏息,這人哪怕是站在魚龍混雜的夜市街頭,也一身惹眼的清沉,繚繞煙霧,紛雜笑鬨聲,都絲毫染不了他的貴重。

她會著迷,從高中到現在,隻要相見,她其實都從未能把注意從他身上移開。

跟學長看電影的誘惑太大,她也不過是一個俗氣的普通高中生,哪裡抵擋得了。

電影院離夜市不算遠,薑時念挽著沈延非手臂,慢慢步行走過去,她偷眼看他身影在夜晚霓虹裡勾勒得修長清雋,心裡甜癢驕傲,過馬路時,本想跟他說話,往前邁開腳步卻突然頭重腳輕了一下。

她身體有顛簸,沈延非立刻察覺到,一把抓穩她,帶她往後退了幾步,抬起她臉仔細盯著神色,皺眉問:“怎麼了,哪不舒服?”

薑時念搖頭:“就是有點頭暈,可能逛多了,沒事,就幾秒鐘,現在已經好了。”

沈延非低頭跟她前額相貼,試她體溫,隱隱覺得偏熱。

薑時念確實不暈了,正好綠燈又亮,她怕耽誤電影開場,拉他繼續往前走,剛走出兩步到了路邊,頭又沒預兆地沉了沉。

沈延非攥緊她,臉上笑意徹底斂了,打電話讓司機馬上把車開過來,薑時念抿唇,那句“沒事”又說不出口,無奈說:“我想跟你看電影。”

司機動作很快,車停得也很近,說話間已經看到邁巴赫的車頭轉過街角,沈延非護著她上車,讓她躺下,枕著他腿,手蓋在她額頭上:“聽話,先去醫院,等出來我陪你看午夜場。”

薑時念一路上能感覺到頭暈在加重,隔一會兒又會緩解,不像什麼大問題,隻是那陣酸懶感揮之不去,靠著沈延非就不想動了。

那隻熱燙的手始終在她額上,本來溫熱穩定,卻在接近醫院的某一刻倏地收緊。

薑時念抬臉看他,街燈掩映而過,遮他漆黑眸中掀起的驚浪。

“穗穗,”沈延非垂眼凝視她,儘量忽略著胸腔裡燎起的灼燒感,“身上還累嗎?”

薑時念“嗯”了聲:“有點,跟前幾天差不多,發酸。”

他喉結在夜色裡緩慢滾動:“今天醒得也很晚。”

薑時念耳根一熱,食指戳戳他繃起的胸腹,輕聲質問:“那怪誰?”

說完她也莫名頓了一下,的確是晚了,困得厲害,類似情況放在以前,她也不會睡那麼久。

沈延非手腕輕顫,轉瞬就穩住,他把她扶起來攬到腿上,麵對麵看著活色生香的臉,撫著她後頸,讓兩雙眼避無可避地對視:“還沒來,是嗎?第六天了。”

薑時念起初恍惚,停了停才聽懂他這句話的深意,她張口,想答的一刻,如被嘩然傾泄的山洪淹沒。

她經期不準,經常推遲,但最長也不會超過五天。

今天比起上個月……已經是第六天了。

薑時念坐在沈延非腿上,握著他小臂,感覺到掌心底下的筋絡好像都在隱含著跳動。

沈延非扣著她臉頰,吐息裡燥氣炙灼,烤得她心跳瘋長。

“寶寶,在遊輪那天晚上,第一次是你上來的,最後你自告奮勇要替我換,取下來的時候,有沒有破損?”

他聲線低而濁。

“你摸到那上麵的濕……是你的還是我的,你分得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