迄今為止,紙人和燈籠都是鶴城的代表。
在子時的主街裡,這兩樣東西隻能是隻多不少,根本不會出現憑空消失之事。
葉瑾自然意識到這點,他扶著有些痛的腦袋,唉聲歎氣:“我回去後,一點要把無量峰的燈籠全拆了。”
葉卿池好笑:“你怕的東西,是不是多了些。”
葉瑾一聽,不樂意了:“哪裡多了。”
“我就隻怕幾樣東西,”他掰著手指,“人臉狀的皮骨燈籠,活人般的紙人——哦,還有蛇。”
將手指比成了“三”的模樣,葉瑾洋洋得意:“天下那麼大,我就怕這三種已經很不錯了。”
葉卿池:“嗬。”
葉瑾五感向來靈敏,一聽就彆過腦袋去看對方:“你是不是在笑我。”
葉卿池挑眉,坦蕩道:“是。”
“好吧,”葉卿池可是自己師父,葉瑾自然不能拿對方怎麼樣,“你快些笑完,以後就不準笑我。”
說罷,他就被自己一本正經跟人商量的幼稚口吻給逗笑了。
鶴城的氣氛一向詭異又沉重,葉瑾自禦劍落地後,心情就一直被環境裹挾。
現在他彎著眉眼,心情鬆懈片刻後,終於想起正事。
“還有最後一個問題,”他問,“我們要怎麼才能重回主街上的那個幻境。”
先前陣眼已被他破去,他們也重新回到現實,可子時再入幻境的具體法子也並未尋得。
葉瑾思索,隻能想到城門口的燈籠:“莫非,是那倆皮骨燈籠?”
葉卿池搖頭:“可它們已經消散了。”
他說罷,看了眼葉瑾,又補充一句:“還是你乾的。”
葉瑾眨著眼:“說不定,入幻境還能有彆的法子呢。”
葉卿池聽出他的左顧右言,故意道:“你也說了,是‘說不定’。”
葉瑾在心裡哎呀一聲,從善如流改著自己的話:“你聽錯了。”
“我說的是一定有彆的法子,”他眼巴巴看著葉卿池,“你說是吧,葉哥哥?”
葉卿池早就忘記,自己以前會在某種特定情況下,說出一些讓彆人嚇一跳的話。
以至突然聽到葉瑾嘴裡冒出來的稱呼,他真真切切是陷入了詭異沉默。
而始作俑者並未察覺,隻是繼續夾著嗓子:“哥哥,你不會想不到彆的法子吧。”
葉卿池:“…”
葉卿池閉了閉眼,語調幽幽:“你要是再這麼說,或許就真的沒有彆的法子了。”
葉瑾:“哦。”
他聽出對方的言外之意,便特彆聽話閉上了嘴。
耳畔的嗓音終於消失,葉卿池揮去心頭的嫌棄與不自在,翻手便將躺在掌心的石頭遞給對方。
“這是…”
葉卿池:“鶴紋石。”
帶有鶴圖案的石頭,在鶴城內是隨處可見的東西。
葉瑾今日走到哪都能見到,可葉卿池掌中這塊,卻同葉瑾今日看到的所有想必,這上頭的圖案是最為清晰的一塊。
像是仙鶴在展翅瞬間被封印在石塊上,栩栩如生,讓人分不清真假。
葉瑾見狀,好奇伸出手指去摸了摸上頭的紋路,問:“這是哪來的?”
葉卿池:“撿來的。”
他這話說得麵不改色。
而被占了功勞的十白陰,聽聞此話瞬間耷拉下去,它躲在葉瑾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往外看,後又極其不高興地把自己擰巴成了個蝴蝶結。
這塊鶴紋石是十白陰在鶴城搜尋,最終祭祀高台中尋回來的。
用葉卿池的話來說,就是這塊石頭品相最好,保存最完整,身上承載的內容也最為多。
再加上它本身存在於祭祀高台,眺望鶴城曆史百來年。若將其製成陣腳,再模仿幻境靈力氣息,十有八九能夠重新獲得幻境的一扇新門。
隻是葉瑾在此之前還未曾做過這種大工程,他沉默片刻,一時間並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接話。
“讓我來嗎,”他思索片刻,卻仍是猶豫,“可我並未太大把握。”
伸出手指,在石塊上點了幾下,伴隨空氣稍稍波動,葉卿池應聲:“你可以的。”
見對方麵上仍帶著不自信,葉卿池又道:“若真有問題,我會幫你。”
聽葉卿池都這麼說,葉瑾收好鶴紋石,安靜片刻後又探過頭去:“葉哥哥怎會如此相信我?”
葉卿池被他再度提及的稱呼說得皺了下眉,後索性轉過身,思路清晰:“你不能讓我相信嗎?”
可能是覺得葉卿池的反應終於有了平日沒有的生動,葉瑾往前一步,黑發低垂,唇角彎彎:“自然是可以的。”
葉卿池眼皮一跳,就聽對方又道:“哥哥如此信任我,那必然不能讓哥哥失望。”
葉卿池沉默,經過內心短暫掙紮,也不知是怎麼想的,索性同葉瑾一樣勾起唇:“既然如此,那哥哥我就拭目以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