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本為一體,現在也尚不知曉它們是否有專用的方法交流,葉瑾不敢冒險隻能讓葉卿池幫忙看著。
反正對方自始至終都在那處靠著,半個身體隱在黑暗裡,像是遊離在這件事之外的看客。
想著之前人家說了,此次前來是來看自己曆練順便考核,同時回憶起以往種種對方的看戲姿態,葉瑾心生不快,便故意將人找個理由拉了進來。
這個行為帶有報複意味,卻又顯得異常幼稚。
也隻有以前的自己做得出來。
葉卿池無言輕笑,沒有出聲拒絕,倒是姿態慵懶依靠在牆上,無人瞧見的指尖纏上一條細長的蛇。
是十白陰。
若是葉瑾沒有出聲,在葉卿池的打算中,他是想讓十白陰一口直接將它們吃掉的。
這樣動作會快,解決也徹底,就是少了對葉瑾的觀察,多了幾分暴露的危險。
簡單權衡,在十白陰蔫兒耷尾的注視下,葉卿池還是將蛇收了回去。
他偏過目光看向葉瑾,門外的青山派弟子們打鬥依舊,屋內則是靜悄悄的,隻有葉瑾無聲布陣的呼吸聲。
既是想要把靈體從紙人體內逼出,葉瑾自然是選擇自己最擅長的方式。
他在屋內輕巧挪步,一邊驅使靈力編織成網將紙人困住,一邊選著踩點的最佳位置。
在他即將布陣時,忽然聽到葉卿池道:“朝左半寸。”
葉瑾手下動作微微停住,偏頭對上葉卿池的眼,似是沒聽清對方的話:“…什麼?”
師尊向來不會搭理他的陣術,不批評無用已是退讓,哪會提意見。
再說,清晝以擅劍聞名,這麼多年來葉瑾也從不知曉對方居然還會這個。
在他愣神時,葉卿池已皺起眉,眼眸無波無瀾。
“還不動手,是等著它們幫你嗎?”
葉瑾飛快搖了下腦袋,確定方才聽到的話並非自己的臆想,他掩下心中奇怪,手裡的動作卻聽從葉卿池的指揮,朝左挪了些位置。
“然後呢?”他試探性問。
葉卿池似笑非笑:“問我做什麼,我隻是瞧那邊對稱而已。”
“認真些,”他道,“人家都快到你跟前了。”
葉瑾難得駁嘴:“我可認真了。”
他手下動作飛快,不出半會就設好陣法,隻等紙人過來。
“不能傷及它們,又要將它們困住…”
葉瑾頭痛極了,這兩個紙人不愧是一體分成,打配合打得極其完美,他隻要盯上一個,另一個定會出現在背後想偷襲自己。
動作再次被打斷之際,葉瑾忍無可忍問:“葉卿池,你盯著它們看了沒有。”
被他稱呼全名的人默不作聲將視線從窗外收回,語調平靜:“看了。”
“看了才怪,”葉瑾往其中一個紙人身上貼了張符,沒好氣戳穿,“你指定是在開小差。”
屋內的紙人不知為何越發靈敏起來,哪怕是被貼了符,動作都不見緩慢。
“你幫我看看,它們是不是越發不對勁了。”葉瑾道。
他對自己的符很有信心,按理來說,普通妖物貼上個兩三張便是頂天,棘手的四五張也足夠。
可如今那倆紙人就跟商量好一樣,他貼一個,另一個就會幫忙掀開。
真是造孽。
他深吸一口氣,隻覺得北望隱隱有想要出來的意願,索性從須彌戒裡抽出一條繩來。
葉瑾也不想去管什麼其它,現在滿心滿眼都是想辦法將它倆給捆起來。
他拎著繩子剛上貼符,餘光便見窗口處似乎是停了什麼,等他抽空再度飛快往那處瞧去時,卻見窗戶周圍乾乾淨淨,並無出現什麼新東西。
可能是眼花了吧。
葉瑾心裡想,加快手裡速度,終是在幾個回合間將紙人壓製住。
葉卿池這時候也終於被他喊動,起身往前,被葉瑾手裡塞了繩子的一端,讓他好好站在原地不要動。
“看著他們,”葉瑾語調凶狠,“不能眨眼。”
葉卿池無奈:“好好好,不眨眼。”
他應下話,這回也是真的聽從對方所說,站在原地安靜當個工具人。
但不得不說,還真讓他覺得有些稀奇。
他已經很久沒有被人這麼使喚過了。
葉卿池看著紙人,目光所及也將葉瑾含入眼中。
可能是覺得忙活半天,還不如用最為簡潔粗暴的方式來得方便,葉瑾看起來有些懊惱,偷偷瞥了眼門外的青山派弟子們,見無人注意自己,這才悄然鬆氣。
他拽著繩子將紙人拉入陣法中,無形的屏障悄然在空中浮現,伴隨葉瑾掐訣的動作,又有金色紋路在地麵閃爍。
抽出靈體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法子葉瑾平日雖是試過幾回,卻根本沒有像今日這樣抽取如此多的數量。
他是真的有些不確定。
掌心虛虛騰在半空,葉瑾拿不準注意,心裡開始發散思維各種擔憂起來,說話聲都是輕輕的。
“葉卿池,”他喊著對方,突然道,“我不信你不會陣法。”
朝左偏半寸是最優位置,隻是葉瑾嘗試過後意識到的問題。
若說是隨意而言,這指定是在瞎說。
葉瑾和人對視:“所以你再幫我看看,我這陣對不對。”
他心裡有顧忌也正常,可葉卿池卻避開問題,反問:“你何時這麼優柔寡斷了?”
葉瑾:“倒也不是優柔寡斷,隻是鶴城能說話的都在這了,要是出了閃失,線索必會在此完全斷下。”
“到時候,你讓我問誰去,”他眯著眼,難得有了氣勢,“難不成還能問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