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年後(1 / 2)

重生之不做賢妻 荔簫 10716 字 8個月前

臨睡前吃了碗麵的結果就是二人一時都撐得睡不著了。好在小章將麵條煮得爛,易消化,楚沁在臨近子時的時候可算迷迷糊糊地睡了過去。臨睡前的最後一個念頭時:還好裴硯明日上午沒事。

他明日的應酬是在下午,上午沒事,就可以睡個懶覺。然而事實上睡懶覺的隻有楚沁一人,她早上起床時摸出懷表一看已經八點多,裴硯早就不在身邊了,她叫來清秋一問,清秋說:“公子起床就去後院種桃樹去了。”

.......

楚沁多少有點無語。因為他種樹這段時間恰是從初冬到早春,正是天冷的時候,不僅種起來不容易火,種的時候土也凍得正硬,挖土的時候要平白費不少力氣。

但她轉念想想,卻也不打算說什麼。畢竟他沒拉她一起動手乾活,隻是自己有興致就自己乾,隨他高興也就是了。

她於是起來梳洗用膳後就自顧去東院瞧了瞧。

東院小小的一方院子裡現下住了安家三口人,三人裡卻有兩個在臥床養病,隻有安氏的妹妹自己在院中的鬆樹下撿鬆枝玩。

她撿鬆枝的地方離院門不遠,楚沁一進院子她就注意到了,即刻跑過來,仰頭道了聲:“楚娘子好!”

“不怕我了?”楚沁銜著笑,四下瞧瞧,又說,“我倒還不知你叫什麼名字。”

小姑娘清脆道:“我叫安迎娣。

這名字令楚沁不自禁地蹙了蹙眉,但她很快緩和下來,又問:“你姐姐起床了沒?”

“起了!”迎娣邊說邊往屋裡跑,邊跑邊喊“姐姐,楚娘子來了!”。楚沁看得笑了笑,舉步進屋,剛邁進堂屋卻聽臥房裡有個聲音含著分明的不滿,道:“這是國公府的宅子,不是姑娘在鄉野的家。姑娘該好好學學規矩,沒的讓人拿了話柄,倒給姨娘招惹麻煩。”

楚沁足下未停,邁進臥房門檻又繞過屏風,抬眸正好瞧見了說話的人。這人她隱約有些印象,知是安氏跟前的掌事,不由瞥了她一眼,但也沒多說什麼,就走向安氏的床榻。

安氏見她進來就要起身見禮,楚沁伸手一擋,自顧坐到床邊:“你怎麼樣了?”

“還好。”安氏低著頭,“大夫說彆再動氣,養養就好了。”說罷頓了頓,又言,“多謝娘子。”

“客氣了。”楚沁頷首,略作沉吟,到底是沒繞彎子,開誠布公地告訴她,“我沒打算把你母親和妹妹留在這院子裡。道理我也不瞞你——你是姨娘,她們是下人,若她們留在這裡,便是你們自家人不在意,旁人也多少會彆扭,礙於你的麵子,也不好讓她們做什麼。”

安氏麵上頓顯緊張:“那娘子想讓她們……”

“彆慌,我既留了人,自然也不會倒手再把她們賣了。”說話間她聽到動靜,回頭一瞧,原是安迎娣將高氏帶來了。高氏昨天險些用碎瓷片割喉自儘,流了不少血,現下仍臉色慘白,但還是見了楚沁就要跪:“楚娘子……”

“免了。”楚沁忙遞了個眼色,清秋眼疾手快地把人扶住了。

楚沁續著方才的話題道:“我正跟姨娘說你們日後的去處呢。若留在這裡,怕是不大方便,好在我們名下還有一處莊子,是定國公府的老夫人送給三郎的,已不算國公府的家產,是三郎獨有的。等你養好傷就帶著迎娣過去吧,那邊差事不多,人也簡單,你們母女好好過日子。”

她說這話時語氣淡漠到有些刻意,因為不想給她們討價還價的餘地。安氏看著她啞了啞,沒說出什麼,高氏連連點頭:“都聽娘子的。”

楚沁垂眸,從袖中抽出兩頁紙,正是昨日刑部官所寫的借據。她不疾不徐地告訴高氏:“我不會真拿著借據跟你們要錢的,你們每個月的月錢都可自己留著。但若安成仁去找你們,你們也不必怕,這借據我會一直留著,他知道你們錢還沒還清便也不好做什麼。再者,田莊那邊也有人值守,若他真敢胡鬨,你們大可叫人把他打走。”

高氏仍是連連點頭,滿目感激:“多謝娘子!”

楚沁笑了笑。

其實她留著這借據是打了兩樣主意,其中一樣卻是為了她們母女好,以防那安成仁再犯渾。另一半卻也是為防著安氏——因為前後兩世遇到的種種,她雖願意救安氏一次,卻也實在對她沒多少喜歡,遑論信任。因此她不得不防著安氏恩將仇報,有這樣一張巨額的欠條捏在她手裡,她就相當於捏住了她們一家子的性命,安氏來日想算計她的時候,也得多琢磨琢磨。

她說清了事情也就不打算在東院多留了,起身就往外走。臨至門口又想起什麼,駐足說:“一會兒王宇會拿身契過來,你們簽好,便可拿去戶部辦戶籍了。再者——”她的目光落在迎娣麵上,“若要改名,文書也有現成的,可以改好一並送去,免得日後費事。”

這話高氏與安迎娣一時沒反應過來,安氏卻聽得一怔。楚沁無所謂她們的反應,乾脆利落地走了。

回到正院,楚沁就去了屋後的院子裡,想看看裴硯種樹種得怎麼樣了。結果他果然被凍土累著了,坐在簷下一口口地大喘氣,在涼颼颼的空氣中噴出一陣又一陣白霧。

楚沁不由笑了聲:“等天暖了再種嘛,急什麼?”

裴硯聞聲看向她,也笑一聲,卻道:“不妨事,我慢慢來。現下栽好的,或許等天暖了就能看到開花了呢。”

他於是真就這樣吭哧吭哧忙了一上午,晌午用完膳睡了一覺,又精神抖擻地應酬去了。

楚沁不由感歎他身體真好——這麼忙就算了,晚上多半還能興致勃勃地折騰她兩回。相較之下她就太廢物了,哪怕一整天什麼都不乾,她晚上被他折騰一場也還是能累得第二天爬不起床。

老天爺啊,你真的很不公平!

這天王宇還是被留在了家裡,因為裴硯被昨天的事嚇著了,擔心安成仁這混蛋的心思不能按常人的路數揣摩,怕他回去一琢磨反悔了,又上門來無理取鬨。

好在事實證明安成仁也沒蠢到那個份兒上,留在宅子裡的王宇就幫著楚沁乾了乾跑腿的事,先去戶部給那母女兩個辦好了賣身後的新戶籍,又折回來稟楚沁:“娘子,安家的小姑娘說要改名叫浮玉,說是托院子裡懂些詩書的姑娘取的,奴去戶部的時候直接給她辦了。不過……”

他露出遲疑,楚沁直接問:“不過什麼?”

王宇低眼:“安姨娘也說也想改個名字,奴得來問您一聲。”

楚沁心下一歎,對這個結果並不意外。

其實在這兩世裡,她都沒怎麼見過安姨娘的名字,府裡人人都稱她為“安姨娘”,要麼就是“安氏”。方才她還是聽浮玉說起自己叫迎娣,才隱約想起安姨娘的閨名叫迎楠——她原本還覺得這名字挺好聽的,因為楠木,尤其是金絲楠木,可是極稀有珍貴的東西。可跟迎娣放在一起,便足以讓她知道這名字不是她想的那個意思了。

迎男,迎弟。這種名字在女孩子身上好像很常見,可是哪個女孩子會真的喜歡呢?

誰也不會希望自己出生的時候,父母想的是要個男孩子。

楚沁便道:“她要改什麼,你幫她辦了便是。府裡那邊要按規矩記檔,就差人去向胡大娘子回話。”

王宇賠笑:“姨娘說自己讀書少,不知起個什麼,想請娘子幫忙想想。”

楚沁挑眉:“她這是為難我,起名字多難啊。”

她這般抱怨了一句,但是並未拒絕。因為安氏提這樣的請求實則是在示好,揚手不打笑臉人,她不能不幫這個忙。

她想了想,就說:“她妹妹既叫浮玉,她便也從個玉字,叫穀玉吧。”

穀玉,意為美好的玉。她希望安氏以後真的能“美好”一點,不說品性多麼高尚吧,起碼彆再到處惹是生非。

王宇笑著一揖:“這名字不俗,奴去告訴安姨娘。”

“嗯,她若不喜歡,你就讓她自己再想想,不必非要聽我的。”楚沁擺出了適當的大度,王宇退出去後不過一刻就又來回了話,說安姨娘喜歡這個名字,以後就叫穀玉。

這名字當日就送去了戶部,在安氏的戶籍上改了一筆。次日清晨,安氏身邊的歸燕就回定國公府稟了話,一則是安氏那日離府時本來隻是說要去向楚沁“問個安”,如今一去不返,於情於理都該回個話;二則是改名的事也得讓府裡知道,總不能日後在各種新的檔上見了“安穀玉”這個名字大家都兩眼一抹黑不知道是誰。

歸燕到的時候,胡大娘子正用早膳。她治家雖嚴卻待下人寬和,聽說安氏跟前的掌事來了,就直接見了她。

歸燕進屋見了禮就一五一十地稟了話,先將安家的糾葛說了個大概,說楚沁既幫安姨娘平了事,又弄得安姨娘欠了她三千多兩銀子,安姨娘還感恩戴德的。

胡大娘子輕嗤:“她倒會拿捏人心,從前是我小看她了。”

而後歸燕又說起安姨娘改名的事,胡大娘子根本不記得安氏原本叫什麼,也就不清楚改名的緣故,隻笑了聲:“好端端的倒想起改名了。行,知道了。”

歸燕打量了一眼胡大娘子的神情,抓住機會道:“大娘子有所不知,姨娘這新名字還是請楚娘子取的呢。您彆看姨娘在那邊待了不過七八天,現下可跟楚娘子處得跟親姐妹似的。”

胡大娘子眉心—跳。

她淡看著歸燕,自然歸燕說這些話心底有彆的算盤。執掌內宅這麼多年的人,不會隨隨便便被下人當槍使,胡大娘子便沒急於說什麼,更沒動怒,隻在心底暗自記下了這事,麵上無所謂道:“知道了,你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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